“当年,我违背你的意思,偷偷将风隼葬了,就葬在这里,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当年第一次喝酒的地方,那时候这里还开着许多的桔梗花,可是现在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我多怕你知道了会发怒,可我又多想让你知道,这个……老地方。”
墓穴挖好,红药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然而这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心已经死了,还会觉得痛吗?
她翻开那本斩龙七段律,对着染血的一页上最后的一句话看了许久,眷恋、痛苦、不舍、欣慰……无数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眼中,终化作一滴眼泪落下。
她合上戏谱,将那滴泪一同合在里面,与棺木同葬了。
靠着墓碑坐下,她打开一坛酒,不待酒醉人,人便自醉了。
眼前忽而起了大雾——
方才还亮的的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周遭的一切皆被浓雾掩盖,唯有前方有着一点光亮,在那唯一的光芒之中似乎有人走来……
愣神片刻,她忽而飞奔向前,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间,无限怀念与缱绻:“风隼……”
鬼方赤命张开的手臂又放了下去,他摇了摇头,到底是谁没有姓名啊,每次她都是去抱赑风隼。
赑风隼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柔声道:“红药,吾与赤命要离开了。”
她立即摇头,任性得像个孩子。
“红药。”赑风隼带着一点嗔怪,又讲了一遍。
她松了手,笑了,如此轻松的笑,“风隼、赤命,带我一起走吧。”
“你还想往哪里走。”鬼方赤命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她本就散乱的长发现在更不能看了,“赶快回去,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不。”她还敢瞪眼了。
赑风隼抬手示意赤命别说话,而他说道:“红药,吾与赤命这一世的恩怨已了,是该离开的时间了。我知晓,你将我们二人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但你的心不该为此填满,你的人生还远没有结束,除了怪贩妖市与红冕边城你还应该去许多地方,去见识不同的风光、结识不同的人,你该拥有更多属于你自己的故事。”
“我……”她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只愿与他们一起离开。
“终有一天你会理解,也许这一天要很久才能到来,若你感到迷惘,在此之前这便是吾与赤命对你的祝福与期望。”他抬手遮住了她的眼,“好好活下去。”
言罢,他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你讨厌。”红药推开他,眼神慌乱的四处不定,脸烧了起来,心却是鼓动欣喜着。
“还害羞了,真不像你。”有人吐槽。
“你更讨厌!”红药这么说着却忍不住的起了笑意,“好了,你们快点走吧,否则……我怕自己反悔。”
“不转过身去?”鬼方赤命打趣道。
“都见你们在我眼前死过几次了?我还会见不得这种离别吗……”她凉飕飕的说道。
“看来是没问题了。”赤命转身对他招手,“走了,三贝。”
赑风隼最后留给她的是温柔的笑容,与赤命携手而去了。
不说再见是因为不会再见,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她亦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因为……这是他们的希望。
活下去吗……我会如你们所愿。
红药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靠在墓碑上,好似也没有过去多久时间,而玄瑀就站在一旁,她的身上还有属于他的白色披风。
“我看你在笑就没叫醒你。”他说道。
她起身,将披风还给他,“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珠兰草?”这可不是什么大白菜,满大街都是。
提起这件事玄瑀就蔫了,他垂头丧气道:“其实这次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详情听闻……”
他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讲了出来,他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既然做了当然要说出来,这又不是坏事,何况他连命都搭进去了,难道不值得一句道谢吗?
红药听罢眉一蹙,一手按住了他的腕间,而他还在碎碎念:“当然你也不用太感动,这都是我自愿的,做完这一切后我感觉我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不过如果你还记得当初我的那封遗书的话就请你帮忙拿着我的骨灰盒去昊正五道找君奉天要个签名吧……”
“行了。”她打断了他的话,收回了手,感觉有点气愤、有点好笑、还有点说不明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