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的心猛地一揪,眼前一片模糊,幻影无声无息的消散,化为道道流光,霎那间如梦似幻。
无数次虚空历练,白子画的修为早已臻至化境,然在幻影消散那一刻,却始终难辩去向。无数次反反复复,将那短短一瞬间无限拉长,直至眼中一阵刺痛,被强光灼得一时不能视物。
“啊!”
白子画低哑地一声惊呼,浑身虚脱,全靠双手撑着桌面,才没有倒下去,身上冷汗阵阵涌出,单薄衣衫浸透,神识随即暗弱了下去,一切又复归现状。
待他再次走出客栈时,天色已晚,他径自穿过垂首静候门外的东方,淡淡吩咐道:“去长留。”
东方千刀一怔,赶紧跟上白子画脚步,急忙道:“骨头怎会在长留?骨头失踪与尊上无关,尊上这几日亲自从九重天找到幽泉地府,仙界虽大而广,可也逃不出尊上的法眼,可骨头她的确是不在仙界。”
白子画双眼平视,瞳孔中隐约浮现一丝红色,一闪而过,冷然道:“我不是去找他,我要去见另一个人,你父亲若心有不舍,就暂请他回避好了。”
以东方的才智,一点就透,但刚才听白子画亲口说出“父亲”二字,心里一阵热乎。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赔笑道:“叔父大人可是要去见龙宫主,难道骨头的失踪和她有关?”
白子画头皮一炸,一贯平静无波的脸色,猛然色变,冷喝道:
“你在叫谁?”
东方吓了一跳,忙改口道:“小侄知错了,是伯父大人!”
白子画“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反手一招断念剑立即光芒大震,直奔仙界长留而去。
长留,白龙宫,寝殿内华灯初上。
从天庭来的宫女鱼贯而入,往一盏盏琉璃灯内,次第放上夜明珠,绿纱笼罩,璀璨迷离,华丽的无可比拟的殿堂被映得宛若梦境。
龙宫主斜斜靠坐在锦榻上,一头青丝散开,如丝缎般自双肩逶迤而下,及地尚有三尺有余。每当日暮时分,她都会静静地一个人坐着,等着,若同一道亘古不变的风景,风景中有着无尽的奢华,掩不过却是那从未沾染过烟火气的清澈眼眸,笼着一层淡淡烟云,一抹藏不住的哀愁。
每当这个时候,寝殿内伺候的侍女都格外小心谨慎,进退举措鸦雀无声。任何一丁点响动,都会引来龙宫主充满期盼的转眸凝睇,却原来只是风动帘卷,无限哀怨都付于一声长叹。
“等什么呢?他又不会来。”
就在龙宫主起身准备就寝,门外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趋步进前禀告:“启禀宫主,有客求见宫主。”
龙宫主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客?是谁?”
那宫女顿时面露难色,小声道:“宫主恕罪,来客只在宫门口一站,说:进去禀告宫主我要见她。奴婢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一般就进来了,连来客的姓名法号都没问。”
“一定又是东方小子在搞鬼?”龙宫主叫着牙默默念叨了两遍“该千刀的”,这个死小子在尊上面前,比她得宠千百倍,还经常在尊上面前告她的小状。半夜三更来白龙宫,准没好事,龙宫主一扭身恨恨地道:
“告诉他我睡了,不见!”
宫女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尴尬地道:“宫主,不是东方少爷,来客是位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龙宫主一皱眉头,突然失声惊叫道:“可是大哥哥来看我了吗?你们这些笨蛋,尊上来了何须禀告。”
“不........”宫女急得直摇头。
龙宫主笑着打断她道:“在长留仙山境内,除了天地之共主长留尊上,还有哪个敢穿白色仙衣。”
一边说,一边眉开眼笑跑出去迎接,走到半道又急急忙忙转回身来对镜理妆,匆匆挽起发髻,扑了些香粉,免得让尊上久等,赤着一双玉足飞跑了出去。
此时,一个白衣人正缓步走入殿堂,迎面遇上了飞奔出来的龙宫主,四目相接,呆了。
“你是.......小哥哥!”
白子画(一)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就被八爪鱼一般抱住了,上古寂灭龙族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即使是长留上仙也是避无可避。
“松开,快松开!”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这次素来心性沉稳,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长留上仙,脸上也不自觉地显现了尴尬。微微蹙眉,定了定神,才看清他从虚空中带回来那位青涩的小少女,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