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如此就能困的住我吗?”
白子画冷哼了一声,右手持剑平出,向空虚虚一扫,从玄天大阵中立即飞出数百把仙剑灵光,如见了火光的飞蛾,争先恐后地飞来,汇聚在白子画身边,形成剑盾。
东方小白大惊失色,他赌的就是白子画不会弃万物苍生的生死不顾,拼死拖住炼妖塔,左下相持不下的僵局,从而就有了讨价还价之资本。就算没法让白子画放弃花千骨,至少也允许他们一家三口,可以时常在绝情殿内小团圆。没想到,白子画却以剑为顶,想要脱离两难之局。
再不敢掉以轻心,闪电般拿出一张符纸,叱喝一声,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化作一个字符,将符纸引燃,然后抛向炼妖塔身。符纸无声无息地落在炼妖塔上,塔身瞬间火光大盛,直上天穹。火光中隐含气息之恢宏深广,比刚倾颓时,竟以倍增加。
炼妖塔下,剑盾之内的白子画,身形数次晃动,突然消凭空消失。此刻,天地之间,突如极夜来临,黑压压静悄悄,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片刻之后,才是一阵通天彻地之响动,直震得长留群峰无数断裂,峰石如雨落下。
炼妖塔以不可抗拒之势,缓缓地倾倒下来。
玄天法阵光芒四射,笼罩一方小天地,金莲夫人带着莲城子弟和尹洪渊父女两带着留守长留的弟子们,都已然先后撤离到法阵之内。可怜长留山无数珍禽仙兽,避无可避,漫山遍野狂奔飞走,乱象丛生。
而法阵之内,诸位仙人也不好受,虽得法阵之庇护,可也不过是暂时支撑住炼妖塔坠落的幽冥炎焰,却挡不住它的倾颓之势。每个阵眼为首仙将已轮换过了数遍,仙将们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苍白。炼妖塔每落一寸,都令阵法光芒波动不定,主阵中的笙箫默一声闷哼,唇边已开始渗出鲜血来。
“子画呢?子画到底去哪儿了?”
“尊上怎么还不出关?”
“莲城城主怎么没有入阵,不会是陨落了吧?看来莲城又要选新城主了。”
法阵内密密麻麻的全是仙人,却毫无潇洒气度,个个都是面带苦笑。天道循环?毁天灭地的大劫,不是每万年才一次吗?神界毁灭了万年,才引来妖神大战,可现在不才过去一百年,怎么又来毁天灭地了?
人间万家灯火,翠烟袅绕,丰年余庆户户有余粮,家家鸡犬相闻,谁都没有注意到今夜的天象有异,无星无月。
玄天法阵如同一张无边深黑幕帷,将人间笼罩其下。人间乃是六界之根基所在,也是各界最后的退路,每每六界出现危机,神、仙、妖、魔、鬼怪,都会去人间避祸躲劫。是以天地之共主长留上仙白子画,将玄天法阵之阵心设于长留山脚、东海之滨的人仙交界之处,即不干涉人间俗务,有可同时庇护人、仙两界。
然全靠仙人法力维持,究竟不能代替天穹。天青如洗,玄天法阵将人间封锁得滴水不漏,却无法顾及仙界全境,长留仙山首当其害,众长留弟子眼睁睁看着仙境家园,被炼妖塔幽冥炎焰肆虐□□,顷刻间化为焦土。劫难何止于此,如今还只是炼妖塔倾倒时外泄的幽冥炎焰,炼妖塔仍在缓缓倾倒,塔身上幽冥炎焰狂烈暴动,犹如上古巨兽狂嘶咆哮,撕天裂地誓要毁灭吞噬一切。
玄天法阵之中心,世尊魔严双眉紧锁,脸色阴沉,不断催促诸仙人全力以赴。可是法阵之运转已经接近极致,也只是抵御飞坠而下的幽冥炎焰,缺少了中枢的擎天之力,炼妖塔一旦倾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仙界唯一的十重天长留上仙不再,能阻挡炼妖塔倾倒的惟一方法,就是利用玄天法阵,和诸仙之力全力出击,玉石俱焚。世尊魔严几次差点冲动下令,最终还是忍住,就算是不在乎长留列祖列宗的万年基业,自己师兄弟几个的千年道修,可眼下法阵之内可是仙界全部年轻一代精英,还有炼妖塔内无辜被囚数百年的莫名娘子...........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世尊,还不到最后的时候,子画腰上系的是我莲城护体之宝,他没那么容易死,咱们等他!”
魔严微微回首,正对上金莲夫人鸡皮鹤发的脸,这张脸曾经也是绝世美人,如今不再年轻了,唯有双眼深邃清澈,静若止水。
魔严深深凝望着那双眼睛,许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这几天已累到快要暴走的烦躁之意,慢慢褪去,恢复了上位者应有的从容若定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