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淡淡定定的师父,花千骨心越跳越快,竟有些不敢直视他一尘不染的容颜,有如空谷生烟,即冷且傲,日影都不敢斑驳其上。
妖神大战,他搂着她,脸紧紧贴着她的脸,哽咽呢喃。一字一句再次,从心底缓缓流过:
爱给你!人给你!
我带你走,去哪儿都行。
你要什么,开口就是了,我都给你。
只是不要离开我!
秀目隐泛水光,唯有低头品茶掩饰,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轻声问道:“师父,再来一盏好吗?”
白子画肃然凝眸,专注地看着她,问道:“小骨,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如果是,就说出来,不要瞒着师父。师父以前做的也不全对,有些事的确需要给你一个解释。”
“解释?”花千骨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冒了上来,羞涩、腼腆,全抛到脑后,愤然道:“师父想解释什么,师父是不是想说,那个时候神志不清,说过的话全都不算,反正出你的口,入我的耳,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居然被小徒儿质疑,白子画陡然放下茶盏,一手支膝,一手伏在桌上,摆出对弈时习惯的姿势,不怒自威,认真问道:“小骨,你跟随为师多年,师父的为人,你难道还不相信吗?师父答应过你的事,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绝不会食言。”
“哦”师父动怒了,花千骨不安地用手指绕着衣带,眼神左右游离,不敢和师父对视。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师父一直在骗她,可是师父却信誓旦旦,说从来没骗过,细细追究过去,好像是彼此的误解多过谎言。
“说吧,究竟何事?”一句话就把小徒儿镇住了,白子画很坦然地给自己沏了一盏茶,低头慢慢品茗,等小徒儿从头跟他道来。
花千骨被追问不过,心一横,闭上了眼睛:“师父,你还记不记得………………”
白子画边听,边含了一口茶在舌下,慢慢地品着……品着……品了半天没有咽下去……
同一片天空下,皇宫外,护国公府,花草荒疏,陈设简陋,里里外外给人一片萧索之感。主人久病在床,仆隶们日夜伺候,都疲惫不堪,稍有闲暇都躲起来打盹休息,走进偌大个护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
东方夫人独自对着菱花铜镜,解开发髻,拔下金钗玉钿,小心翼翼地把贴在眼皮的烟笼寒沙卸下来,放进水晶盒内,用天山灵露浸泡起来,再洗净脸上的胭脂水粉。
卸了妆后之后,她依旧秀色夺人,却与紫熏上仙相去甚远。凝望着梳妆境中的自己,仔细摩挲着柔滑如脂的肌肤,两行清泪,忍不住淋然而下。
“娘亲,你在哪儿?”
听到儿子的声音,东方夫人立即举袖拭去眼泪,答道:“刀儿,我在房里。”
东方千刀从外面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到妆台前坐了下来。翘着两条腿,道:“娘亲帮孩儿梳梳头吧,孩儿呆会要进宫去。”
东方夫人“嗯”了一声,拿起梳子慢慢给他梳理。东方千刀这一头乌发,光泽可鉴,却长得很慢,至今刚刚及肩,平日随意披散着,出门时才将四周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发上归了总,用丝绦结住,才可以戴冠。
东方夫人一面编着,一面问:“我刚从内宫觐见了皇后,听说皇太子也在考试,闲杂人等不许入内,你现在进宫去干什么?”
东方千刀却不答话,仔细端详镜中尚且年轻的娘亲,多年愁苦担心,额角眉梢竟然已有细纹,好不心疼。突然蹙眉问道:“娘亲,你又哭了?”
东方夫人忙试了试泪,笑道:“哪里哭了,是烟笼寒沙贴在眼睛上,虽然增色不少,眼睛却很不舒服,总是揉它,揉多了就容易掉眼泪。”
东方千刀默然低下了头,娘亲的话,只是在宽慰自己。烟笼寒沙是用最上等的鲸唇制作,贴上后毫无感觉,一眼望去,眼眸间会有淡淡云烟浮起,将容颜衬托得若影若现,恍若仙子下凡。
抿了抿唇,东方千刀还是小声地问道:“今天,娘亲见到白子画了?”
东方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可是白子画对娘亲出言不逊,惹得娘亲在此独自哭泣?”
东方夫人叹了口气,道:“刀儿,不关上仙的事,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哪里还会和我说些什么?你一次次让我装扮成紫熏上仙的样子去见上仙,可人家堂堂一位上仙,哪里那么容易对一个凡人女子动情,娘这么做除了自取其辱,实在不知还有何其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