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他,但也不能伤害他。可是不伤害他,师父怎么回来?左右为难,花千骨唯有咬紧了唇,黯然垂下眼眸。见她沉默不语,白子画将她的双手捧起,低头放在唇边,却没有吻上去,静静地等了一会。见她没有抽回手去,一阵喜出望外。
进一步,轻轻地揽过她小脑袋,让她紧抵着他的心房﹐聆听他沉稳有序的心跳。怀里的小徒儿出乎意料的安静,既没有局促不安,更没有奋力挣扎,低头凝眸于她那微张的樱唇,芬芳诱人,好香!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将她搂得更紧,隔着单薄纱衣,摩挲她圆润柔滑的肌肤。
时光都在那一刻凝固,岁月静好,两人都默默各自梳理繁杂的心绪。
他不知道怀里所抱的小人儿,是否对他怀有真情,他知道她一向生性豁达开朗,不太在乎男女之别,和长留师兄弟之间,好久不见她都会扑上去抱一抱,师姐妹那就更不用说了,大被同眠也是常有。
自从回归仙界后,他极不情愿想起弥梵天的另一位,总以为另一位道心已破,又伤得那么重,就算恢复如初也是千百年之后。自然而然地,他就完全代替了另一位,执掌长留、平定八方、悉心教导小徒儿。
没想到,另一位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十重天,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不得不做出这个无情的决断。对于另一个,他是一丝内疚都没有,为了仙界一统的大局,壮士断腕,何所惜哉!正如另一个在继掌门之位后,暗中筹划此计时,便把他自心底深处撤底剔除在六界之外。
唯一让他觉得不安的,就是怀中的小徒儿。有了他的陪伴,她对另一个的痴心爱恋,不知是否能够慢慢放下,天长日久,也会如同他一样,把另一个从记忆里抹去,再也不要想起。
小身子在他怀里轻轻颤抖,胸前一片温湿,她哭了。白子画好想知道,如果换做是他,被永远驱逐异域,她是否也会伤心流泪?冰凉的指尖滑过她吹弹欲破的面颊,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道:
“小骨别哭,他在那里闭关修炼,而你在绝情殿修炼,清清静静互不相扰,不是也挺好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自行打通仙脉,就算是九重天也并非可望而不可及的事,难道不是吗?”
听得花千骨鼻子酸酸的,好想哭了。他何时学会了哄人?但愿以为也也能如此哄哄自己!凝视他那张早已印在灵魂深处,一尘不染的脸庞﹐他的道心还是很纯净,这么一想,花千骨心底的痛稍稍缓和了些。
“那里。”她语音凝噎地偏过头去﹐问道:“究竟是个什么样?”
白子画一愣,随即明白,她问的那里是指弥梵天。他的心又是一紧,酸酸的,却不露声色地扶着她的肩,让她转过身去,面对绝情殿外的一片潋滟湖光水色。湖中央有几处小岛,苍松青翠,几处梅蕊飄香,如绛唇初点,雅趣天成。白子画广袖轻挥,几座小岛瞬间沉到了湖底,湖面水天一色茫茫。
“咦!”花千骨先是一愣,转念就明白了,奇怪问道:“就这样吗?什么都没有?”
“弥梵天是个纯净水世界。”白子画解释道:“我初到时,水世界纯净如一,清澈见底,不见片尘。如今,三万年过去了,水底长出了珊瑚、各色彩贝、有许多游鱼穿梭其间,景致比起东海龙宫,也毫不逊色。”听他的语气,好似在说:我三万年过得如此清苦,没有一人过问,如今换成了他,日子已经好过多了,你大可不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伤心落泪。
“有鱼吗?什么鱼?”花千骨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白子画笑而不答,向右下指了指。花千骨低头一看,绝情殿外的湖底,突然多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细沙,无数三寸长银色透明的鱼儿穿梭在紫红色的温泉水草中间。
“这种鱼,我怎么从未见过?”
白子画耐心解释道:
“小骨,这是弥梵天最常见的鱼,生长外域,当然你没见过。这是我修炼时,外溢的灵力滋养而成鱼,幼小的时候在水底生活,长大后鱼鳃处会长出两个小翅膀,可以像鸟儿一样在水面上飞。”
“真好玩”花千骨随手抓了一些落花,投入水中,水中的鱼儿却毫不惊觉,才明白这不过是白子画幻化出的虚影。问道:“嗯,这鱼儿好吃吗?”
吃?白子画被问得一愣,鱼儿除了观赏,还能吃,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哑然失笑,道:“我不知道。”差点脱口而出,有机会带你去尝一尝,想想那个地方,算了吧,天下好吃好玩的东西很多,错过一两样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