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了,原来那一个是在自欺欺人,故作无情!”
冰宫飞檐雕梁,气势峥嵘,白子画霍然飞身而下,双目如电!推回子母星河鼎,他只是想断了东方的念想,并不是自绝归途,他早已另有周详计划。只是绘制星图,工程庞大繁琐,且耗时太久。
挥袖将冰宫内摆设一扫而净,露出一块平滑的冰台,抬首望去,天幕下皓月繁星,历历在目,回首身边,香风送爽,游鱼嬉戏。然白子画虽身处静谧辽阔天地间,心境并不轻松写意,而是越来越凝重,粗略推算了一下,至少要三百年时间。
仙界一日弥梵天一年,弥梵天三百年,仙界就是一整年。
小骨在蛮荒世界不足一年,耐不住寂寞,被东方怂恿偷跑回仙界!东方,那个该死的东方,一年时间,他必定一计不成有生一计,而那一位只怕是将计就计……天哪,我的小骨!
本来白子画还很宽心,弥梵天没什么好,就是时间宽裕,这下顿时变得分秒必争!
长留山外,白驼帐篷连绵数千里,乃是仙界各派的行营所在。以长留的九天伏龙阵为擎天之枢,对应天地两极。天山派、蜀山派、太白门、玉浊峰等八大门派,分居八玄之位,对应先天八卦。另有二十四支派,因地制宜布置下颇见规模的法阵相辅助,对应二十八宿。
九天伏龙阵初成,七杀的单春秋想趁它阵基未稳,带了些不怕死的魔兵,来冲过几次阵,死伤无数,连他自己也受了重伤,终是无功而返。在这之后,七杀群魔暂时龟缩起来,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长留以一派之力,布下九天伏龙法阵,已竭倾派之力,千年基业。此阵虽加强了六界结界,避免仙魔人直面冲突,但也不是一劳永逸,需要源源不断的仙灵真气维持。此乃仙界之常识,仙界修仙最耗资源,仙丹、法器、灵宝、阵图,无论品阶高低,少了仙灵之气,都是无米之炊,空有其形而已。
九天伏龙阵亦然,阵心天门自然由长留负责,长留八千弟子轮流守护,得利于阵心就在本门仙山之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其它各派无此机缘,尤其是担负法阵护翼,八大气穴的八大仙门,不得不千里迢迢,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援军和物资,长年累月下来,实乃不堪之重负。
凡间行军最重粮草,轮值守阵的修仙者虽都已辟谷,省却了粮草供应,但每位修仙者守阵耗费的真气,打坐冥想根本来不及恢复,需要大量仙丹补充。且法阵所用的各种法器、河图、祭旗等等,将会日趋耗损,需要时常更新。
仙界亿万年成规,一旦打破,万象一新,千头万绪都需商议定夺。由长留主持,重新划分各派地界,为了各自门下的利益得失,道行再高深的仙人,都无法做到真正淡定。此等大事,不仅影响自身今后仙界地位,更干系全派成千上百,苦修仙道的弟子未来成就如何。
东方发白,晨光未曦,长留大殿上彻夜通宵,人声鼎沸,三尊九阁各派掌门集聚一堂。庙堂之争,从来都比血战沙场,更加惨烈。
掌管外务的世尊魔严首当其冲,各派掌门都和他相熟,不敢和尊上白子画争议,都来纠缠他一人。套近乎、讲交情、软磨硬泡,弄得他焦头烂额,幸好有儿子皆徒弟竹染,鼎立相助,虽万事缠身,总算应接有暇。儒尊笙箫默负责内务,有规可循,还算有条不紊,只是长留八千弟子人人有责,实在找不出多余的人手,他索性狠狠心,把自己的一对秤不离砣的夫妻弟子,硬生生掰成两个来使唤,才得以忙里偷闲,喝杯茶润润口。
别人都还有喘息之际,唯独有尊上白子画(二),此阵由他亲手布置,成图在胸,重责在身,无可旁贷。百忙之中,他还不得不一心二用,一边运筹帷幄之中,指挥若定,一边凝神思索,体悟所得。阵前他仅与弥梵天来的那一缕神识,轻轻一触,猛然惊觉那一位已经元神凝晶,此去虚空渺茫,前途莫测。
三万年生死沉浮,终于能够心无挂碍,重归修道坦途,白子画自是感慨万千。大概是被生死劫和妖神大战打乱,阴差阳错,他与那一位的命数,居然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逆转。再不用回弥梵天,与鱼虾为伍,日复一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然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莫名的隐忧,总是萦绕不去。在阵前,花千骨撕心裂肺地哭叫“师父”,几欲昏厥,被东方和幽若扶回了绝情殿。如今这事,该不该告诉小骨呢?小骨若追问归期,又该如何安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