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不能再懈怠了,我要是再这么没用,以后还遇到这种情况难道我还要龟缩起来?这样的话,不就更没有跟在利威尔身边的资格,说什么追求他也是放屁吧?
令我很是在意的却是那对母子,那名中年妇女好不容易从重伤昏迷中抢救过来,只不过她到现在还在昏睡中。临走前我看见她儿子跪在床头,脸上失尽了先前的浮躁与轻狂,如今只剩憔悴与焦急。
他母亲给他挡了刀子,而一开始我还在心里私自下结论——他母亲爱钱,爱到可以忽略自己的儿子,但现在事实证明我又被打脸了。
我再次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作为衡量,从而错误判断他人的情况,说起来,自大的不正是我?还是说,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
我记得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我的父亲,那个并不疼爱我,从小对我又打又骂丝毫不在意我想法的男人。
我恨他,恨他爱钱,恨他不疼我,恨他对我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但我也爱他,因为他是我爸,他养了我十几年。
我本身就是一个纠结的载体。
那一刻我想到,假如那种情况下我爸在场的话,或许他没有喝醉,他会不会为我冲上去?我记得我小时候差点被热水烫死,但是被他挡了下来,虽然他揍了我,但我知道他是气急攻心。
那他逼我跳楼的时候呢?
——那一天,我刚好撞上了他输钱的日子。
那么在他心里,钱是不是比他唯一的女儿还重要?
——我不知道,我他妈的不知道,每次我想把思绪理清楚,结果漏洞百出的是我,爱与不爱的纠结其中都是我。我虽恨,但我仍然爱……呵,我为什么要这么犯贱呢?就不能干干脆脆地划清界线么?
我不想如此“剪不断,理还乱”,我想做一个干脆果断可以真正洒脱的人,但我很显然是自己最讨厌的人,那种人的身上伴随了与生俱来的“优柔寡断”,和懦弱。
天色渐晚,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以前的回忆,每到傍晚父亲必定在楼下的麻将馆里窝着,在香烟与酒气缭绕的环境里肆无忌惮地爆出脏话,然后将麻将打的劈啪作响。
这不亚于烟花之地的糜烂,我恨透了这样的生活。哪怕我自持清贵,我也不能逃脱,因为我就生在这里。
“呵呵呵呵……”
“我他妈就是一个笑话。”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就是这么烂,做再多也改变不了……”
我一路走,最后诡异地笑出声来,那时的我完全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利威尔,也不清楚他皱着眉听我叽叽咕咕了好久。
“啧。”他停下脚步,“你到底在笑什么?”
“啊。”见他停下来看着我,我连忙别过脸,借着夜色打掩护,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又哭又笑的表情。
但他明摆着不弄清楚不罢休。
“我,兵长……”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不经大脑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对了,兵长,内鬼已经被抓住了吧?”
他听了我牛头不搭马嘴的回答,一瞬间有些愣,接着他又恢复神色,微微颔首:“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呀。”我笑了笑,却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浓重的鼻音,“那个人,应是饭堂里打杂的大叔吧?”
“……”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是前两天我看见他口袋里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我很好奇就跟过去看了,结果……那就是宪兵团的徽章!而且,我早该察觉到的,一个不怎么做事的厨子,他的虎口又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曾经我与大叔闲聊,他说他以前干的是文书工作。不久前生活所迫便进了调查兵团后勤部干粗活。但仔细想想,以前手中握笔的人,他的虎口怎么会有厚厚的茧?如果不是经常干重活,就是握刀握枪的人了,他又说自己是个没有名气的笔者,听着非常文艺,但仔细想想不是自相矛盾?
“你没猜错,这是埃尔文的计划。趁着今天所有士兵被召集开会,内鬼一定会借机动手,我和韩吉等了他很久。”利威尔虽然说着类似于夸赞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是不以为然的平淡,“那家伙有些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