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急躁地冲上楼,拿出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房间里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莲及擅长去隐藏这些,就像他们两个结婚后,明明住在一起,却根本不知道他会对这种东西上瘾。她快步跑进了卧室,窗帘还是严实地拉上了,透出了一些光,男人躺在床上,被吵醒的样子,迷茫地睁开眼。
“……娜娜?!”莲惊讶地坐起身,睡意即刻消散开,“你怎么突然……”
娜娜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掉下来。
是活生生的,会动,会说话,会叫她“娜娜”的莲,就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不敢迈开步伐,害怕抱住他的那一刻梦醒了,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发现莲已经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跨越了大阪到东京遥远的距离,如今从门口到床边,几步之遥,勇气却消失殆尽。
面前的女人缓缓蹲了下来,保住自己的双膝静静地抽泣,莲的眉头染上了几分伤感,他赤脚走了过去,把人抱在了怀里:“你是傻子吗,一个月不见,看到我怎么就开始哭了呢。”
被莲炙热的手抚上的娜娜哭得更加急促了起来,这是真实的,温热的躯体。无信仰的女人第一次如此感谢上苍,给她一次后悔挽回的机会。她伸出手把莲紧紧地抱住,放声哭了起来。明明从母亲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如此哭泣过,但在这一刻,似乎只有大声地把六年来的委屈用这种方式抒发出来,才能让自己更好过一些。
哭累的娜娜头靠在莲的胸膛上,明明还在柔软地啜泣,却凶悍地把床头的烟全部扔到了地上,不准莲碰一下。
“不能连烟都不让我抽吧。”莲苦笑,抱着女人开始索吻,“你想让我全部戒掉,是不是太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娜娜享受着莲的吻,却并不选择放过他。
“……两年前吧。”
娜娜沉默,突然不知道当初分手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莲叹了一口气,拉起了娜娜的手指把玩,因为出来太急,她的戒指都留在大阪的房间里散落在床头,如今的手上空空荡荡什么也不剩:“是压力太大了。在这个圈子里总是避免不了的,我也见不到你,总是找阿泰去聊你的事,但是越听越想你……”
他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委屈,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希望能够把娜娜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永远陪伴着她,随时随地能够回过头亲吻她拥抱他。
“为什么最近突然严重了?”
“……因为被社长发现了。他怕我被爆出这样的丑闻让乐队人气暴跌,所以一直在给我大量提供,怕我不够……”莲有些心虚,埋在娜娜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我没办法戒,至少现在不行。工作一旦停止媒体一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
“我怀孕了。”娜娜突然出声打断了莲的话,埋在胸口的男人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一个多月了,你离开前那次。可能是药过期了,总之,我有了。”
莲被突如其来的惊讶压得说不出话来,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是惊喜还是惊讶,其实是一直期盼的事情——用孩子把娜娜留下来,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但在这一刻,他分不清是谎话还是实话,有些不确定:“你,你是说真的?怀孕了?你不是一直都吃药……怎么会这样?”
面前的女人脸上突然浮现出几丝笑意来,拉着莲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来回抚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样生存下来了。”
知道莲死后,她曾跟随着莲的骨灰把自己埋进海里,意识全无的那一刻,是怀孕的奈奈,因为担心她在半夜跟上来,哭喊着把她从冰冷的海水里拉了出来。她真的感受过窒息,也以为这一次一定会和莲一起离开,但是她活了下来,甚至发现活下来的不仅是她,还有她和莲的孩子,桃实。
“我……”莲突然有些紧张,抽身不敢再压在娜娜的身上。手掌下是娜娜的腹部,在里面有着一个承袭着他的生命。他从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能有延续,娜娜从来不给自己怀孕的可能,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只会两人互相厮守,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但此时,第三个人就在这里。他可能还没有成型,没有自己的意识,甚至没有心跳,但他依然存在,在一年后会来到这个纷繁的世界,为他和娜娜带来令人幸福的麻烦。
娜娜拉着莲的手十指相扣:“我会陪着你,陪着你戒毒,戒烟,直到你变好。你也要陪我和孩子,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我们一起陪他长大,教他吉他,教他唱歌。是你说的,想要我永远留在你身边,我为你,为了孩子留下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