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透这一沉默倒是搞得相泽消太觉得不对劲了，他坐到床边，挠了挠侧脸，难得地纠结了几秒，道：“你还好吗？”
对方却是典型的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老师这么会舍己为人吗？”
“……只是一个小木仓伤而已。”
“USJ也是，现在也是，只是因为‘学生是你的责任’吗？”
“……是。”见叶隐透完全自顾自地问下去，相泽消太有些头大，皱了皱眉，还是回答道。
“哪怕牺牲自己吗？”
“……”
不，还没到牺牲自己的程度吧。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他潜意识里是能躲开的。
就算躲不开，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见着现在没什么力气的叶隐透中弹吧。
最后相泽消太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问题你问多少次，也还会是一个回答。
无论是作为一个职业英雄，还是作为一名老师，我都不可能看着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学生受伤。”
叶隐透没什么表情，站在了病床前，两手撑在他的腿上，俯视他。
“在我，大概十几岁的时候，具体多大，我也记不得了，反正我的记忆挺错乱的。
那时候我还没进彭格列，在一个秃鹫小队里，跟在队长身后做很多事。
我那个队长好像也还蛮喜欢我的，毕竟我长得那么漂亮，每天都要说这么一句，等我成年了，他也攒了足够多的钱，就带我回他家乡，之类的。
反正都是哄小姑娘的漂亮话吧。
后来他死了。”
“那次是执行个什么任务，我们遇到了瓦利亚，就是那天你们看到的青蛙脑袋在的部门。
那个队长一把拽过了我，像你今天这样。
不过他是拿我来挡子弹的，子弹射进了我的右肩。
然后斯夸罗就补了一剑，剑穿过了我的肩膀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死了。”
那时候也不是喜欢队长。
只是很喜欢他描述的有着细软沙子的沙滩，说笑着拉着渔网的男人们，笑意盈盈怪着爱人又弄脏衣服的女人们。
喜欢他口中说的那句，人们会称赞你的眼睛是最耀眼美丽的猫眼石。
总会觉得好像也是会有人接纳她似的。
子弹射进去的一瞬间叶隐透没有任何反应，剑刺进去的时候叶隐透也还是沉默。
最后斯夸罗好像是觉得她有意思还是怎么的，把她提回了彭格列。
她的记忆的确还是有些错乱的，因为她的确是不太记得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被斯夸罗带进了彭格列，还是先认识的沢田纲吉和六道骸。
叶隐透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肩头，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像是要烙刻上什么印记一般。那里曾经有两道伤疤，陪伴了她好几年，直到她来到这个世界。
“再后来我也遇到过一次，泉泽假扮的老师亲手捅进了我的腹部。
这时候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果然’吗，‘果然不能相信任何人’之类的。
结果我却是下意识想着，‘又是泉泽假扮的吗’。’”
“第三次却是现在，我怎么也没想过老师会把我拉到一边。
‘心疼受伤’这种话没必要说，反正老师也不会相信吧，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
黑手党的人不在乎生命，却又最珍惜生命，老师所表现出的一切行为，都和我学到的、我体验到的截然相反。”
“所以老师要不要试着欺骗我一下？”她捧住了对方的脸，低笑了一声，“骗我一下，你保护我不只是出于那所谓的责任，或许我就真的能够死心塌地地喜欢你了呢。”
……说到底还是在不安啊。
在每次似乎即将要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又一次感受到了刀刃的冰冷与刺痛，更加小心翼翼地渴望着，却一次又一次地伸手推拒着。
相泽消太有些头疼，他斟酌着该说的话的时候，门却是被猛地推开了，麦克的大嗓门同时响了起来：“橡皮头你们还好吧？我听说——呃……”
他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头一回这么真挚地感谢起了麦克。
然而被默默感谢的对象却僵硬在了那里，觉得自己每次出现的都不是什么好时机。
“我这，是不是来得不凑巧啊，哈哈哈……”麦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抓了抓头发，干笑着试图打破尴尬的氛围，“要不，要不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