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顿了顿,道:“但若二位执意强取固城,我固城亦绝非良善之徒,就算鱼死网破也会杀尽侵犯之人!”
长史望向身后众位士兵,高声问道:“众位说是不是啊!”
身后士兵吼声回应:“是!是!”
此时的空气中回荡着士兵们坚定的吼声,余音飘绕过后,空气中便只剩下了凝和安静。
城下,两位首领凑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趁两位首领正在商议的空隙,长史转身,向守城众位士兵以及所有固城百姓道:“众位,我诚非贪生怕死,任由大荒宰割之意。大荒二部今日进犯,不战而降,实乃权宜之举。固城沦陷的消息会传得很快,我已将消息递给了禺疆宫,不日便会增援。在此之前,我会尽量拖延住时间,请诸位相信我,我有法子可以保住固城和大荒,只要诸位相信我,肯听我。”
摇曳的火光将长史觅策的眼中之光照得愈发明亮,少年人的真诚与老成,皆聚于这灼灼目光之中。
城中妇孺和士兵开始议论纷纷,对觅策指指点点。觅策心中虽然慌乱,但是作为固城的长史,不可以,因此在竭力按下心中翻滚的忐忑,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握拳在身前,传音道:
“诸位,以固城现在的力量,绝无可能镇压这群狂徒,最可能的结果是拼尽固城最后一人,同羌渔、裕水二族三败俱伤,使得本就受了灾的大荒更受重创,如此,大荒在这魔界便真的再无立足之地了。觅策实在不想见到大荒因此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如若开战,沙场上受伤流血,甚至战死疆场的都是诸位和诸位的亲属啊!”
群众望着戍城的士兵,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似是有所触动,想到家中亲人,对于开战一事似是有所犹豫了。
觅策见状,心中定了几分。
“故觅策希望诸位能够暂且忍耐。信已发出,待禺疆宫一出动,我们便会得救。在此之前,万万不要起冲突,觅策自有办法稳住局面。诸位一定要相信觅策不会辜负先固城王之托。以及,觅策或许会被俘关押,望诸位不要行动,也不要动摇,觅策自有妙计。觅策跟着先固城王多少年了,觅策有带着诸位捱过了多少难关,望诸位看在这些的份上,信觅策一回。”
说罢,长史觅策向城中百姓深深揖了一揖,随后抬头道:
“但若这群狂徒执意要强攻,夺固城,觅策必定身先士卒,愿为固城拼尽全力!”
城中诸位及守卫将士,本对长史觅策要不战而降之言,十分不满,但闻此言,大多也都明白了长史的一番苦心,以及固城如今真正的局面。
但底下突然有一人愤怒吼道:“懦夫!固城若是放弃抵抗,在魔界各城中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随即跟着有零零散散的附和声,人群又逐渐从安静转为骚动。
长史的黑衣飘于夜风中,眼底溢出怒火,怒言道:“好!既然这样说,那便给你一个不当懦夫的机会!大荒四个部族中的两个,如今就陈兵城下,深夜叫嚣拜访,围城欲攻,你便去,去将他二部击退!既能解了固城的困局,还给你立了战功威名,两全其美!若做不到,便给我闭上嘴!”
那叫嚣的人们顾左右,当下便不语,欲言又止的慢慢低下了头,气焰一下下去许多,还遭了周遭诸多白眼与指责推搡。
此时,城下羌渔族首领和裕水族首领商议罢后,见城楼上长史不见身影,羌渔族首领虞萧便向城上喊道:“喂,说好要迎我二族入城的,怎的人都不见了,堂堂长史莫不是要食言了?”
觅策气定神闲地走上城楼,回道:“二位是决定好了接受觅策方才的提议吗?”
裕水族首领陵水回道:“是。请长史打开城门,我们二族已经久等多时了。只是,为表诚意,请长史自请入固城黑牢。”
觅策笑道:“那便请二位部族的士兵和二位首领都卸了甲,卸甲之后,我立即入黑牢。诚意嘛,有来有往方是诚意。作为客人,难道不应该先表自己的诚意,主人才好欢迎不是吗?”
虞萧犹豫地望了望陵水,陵水沉吟片刻,笑道:“一言为定。”
旋即转身下令道:“裕水族听令,所有人卸甲!”
虞萧也跟着下令卸甲。
卸甲完毕之后,固城城门缓缓打开。
觅策站在城门口处微笑着说:“那觅策便去地牢一趟。”
随即,被陵水和虞萧的人押着去了黑牢。
黑牢是固城地下的一处衔接海水之处,每个牢房如同一口井,海水浸没牢中之人半身。被关押之人,手脚并不会被限制,而墙壁光滑无比,无处可攀援,徒增无法逃脱的绝望。牢房暗无天日,仅投食之时才会打开一个小口。一到入夜之时,海水便冷刺骨,终日无光线,久关,感官尽失,不知何日,或疯魔,或自灭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