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秒的时间三叔没有说话,我想他是有些惊讶的。他们一直把我……不,齐羽当成废柴二世祖,哪想得到人家早猜到他们的目标了。
“这是你爸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说,“求死不如求生。他们把我们当什么,看看文锦吧。”
这些话说得很冒险,等于我把宝全压在了“九门老一代都感染了尸化症”上,但只要一切还符合逻辑可以推算,我就有九成的把握。
三叔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最终他放开了我,冷哼了声说:“听说你还想把你爸送到疗养院去。齐铁嘴养了你,真不如养条狗。”
我心说骂得真是太好了,齐羽那小子确实是条白眼狼,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爽。我们好歹是合作者,他居然活像个欺负伪军的日本鬼子,就因为他背后还有个解连环?
“说得那么好听,你他妈到这儿来是考古的?顶多送你爸个善终,他不动手杀你,当然相安无事了。”说到这,我想起爷爷死前那些诡异事件,这“顶多”两字颇值得商榷。他那到底算不算善终,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判断。
三叔没理我,推着我回到走廊,七弯八拐地走了会,就钻进了一条盗洞。我不记得这条路,上次我们根本没到这边来,看来他们在海底挖的通道还不止那一两条。解连环这人的业务之熟练,胆量之豪勇,都堪称是人中罕有了。
盗洞直通汪藏海的模型室,与其说是盗洞,倒不如说是他们挖的捷径。三叔在前面带路,最后掀开外面的盖板,我只觉得眼前一亮,简直像是突然回到了地面,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
上次来时,大多数夜明珠的光芒已经被遮挡了,我虽然听闷油瓶说过大殿原来的样子,却也想不到它会这么惊人,整个空间都笼罩在暖金色的光辉中,尤其是中间精致的天宫模型,表面反射出朦胧的光晕,就如环绕着祥云一般。
谁能想得到这个光景竟在地下持续了几百年的时间,却又因为我们鲁莽的破坏,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看到?
我环视着这伟大的房间,从黑色的坐化金身到墙上的壁画,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恍惚间只觉得回头就能看到胖子和闷油瓶,而不是那个正策划着阴谋的三叔。
“戴上。”
三叔递给我一套防毒面具,示意我跟着他走。我知道他是要准备迷香,急忙穿戴好,随他进了尽头有珊瑚树的走廊。路上我还在担心他会不小心碰到那些青铜铃,他却似乎知道厉害,离着好几米就停下了,弯腰从墙角搬出只青花瓷罐来。
借着手电光我看到里面是木炭和许多灰白色的骨头,上面还缠着发丝,一看就知道是禁婆骨。原来这东西真的能当迷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解连环这几天现捉的。
“就在这等。”三叔说着把东西都倒出来,点上火坐在了一旁。我看着升起的浓厚白烟,心想我现在是不是就该偷袭三叔了?然后只要灭了这火,就能带着闷油瓶远走高飞。这里毕竟只有两个敌人,疗养院是组织的老巢,未知数太大,结局的悲惨程度我也是知道的,不管我有多好奇那里面的情况,也不值得真混进去冒险。
不过我再一想,我们始终也不知道海底墓的出口在哪,如果解连环不肯合作,就算学当年那样炸穿了墓室上去,也不见得能找到船,何况还有一群麻烦的解家军要对付,似乎还是等到了船上再动手时机更好。
一 奇遇 11 同行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白烟已经充满了长廊,能见度急剧下降,没一会就连一米都不到了。只见三叔那张黑乎乎的防毒面罩脸在烟尘里若隐若现,看起来活像个难看的怪物,估计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唯恐火星被闷熄了,一直低头拨弄着地上的火堆,似乎根本没注意我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不是,因为真的齐羽身手不会比我差,多少也是个威胁。
我想着,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漏洞,不禁笑了起来。在这么危险的人群里,要动手就要有100%的把握。杀人容易制服难,就像谁都能砸开一个鸡蛋,但要在蛋壳上雕花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了。三叔比我厉害得多,连解家那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没能杀死他,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必须全力以赴,可我又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亲人都杀掉。实力悬殊加上心有顾忌,我的立场根本就是必败的。
还是再等等吧。
下定决心后,我的压力小了很多,于是也在火堆边坐下,学三叔拨弄着烧塌下去的炭火。他看了看我,干脆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关了我的手电,示意我负责放烟,自己则向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