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不算空手而归。出来之前,我在那个伪装成棺椁的休眠舱外侧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插着久违的黑金古刀。我拔出来的时候刀身上还是湿的,似乎插槽里有液体。好在刀锋并没有半丝生锈的痕迹,我擦了擦,背上刀后又重新出了门。
整个过程中,不管我是在地下还是地面,还是没遇到半个活人,哪怕我有时故意一惊一乍,做出发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也没有人冲出来逮住我。
怎么,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架势吗?
敌暗我明,越是如此我越是没法安心,便干脆在杭州城里到处闲逛当是散心。
这样的行走漫无目的,随着实验次数的增多,我越来越确信了:其实并没人跟踪我,或者他们的跟踪就不在贴身范围内,比如找一个高楼远瞰,任凭我与空气做无谓的斗争。
这样只是纯粹的耐心消耗战。想通以后我也懒得装模作样了,午饭在楼外楼随便吃了点东西,出门一抬头看到西泠印社的门楼,不觉得心头一动。
钱老他们现在怎样了?
我信步拾级而上,一路上仍旧风平浪静,除了几个老伙计外,似乎所有人都对我漠不关心。问过一些人,得知钱老依然健在,只是眼睛不好使,很早以前就已经被爷爷送去某处休养了,心中不禁有一丝宽慰,总算没有连累到他。
“东家是回来接班的吗?”一个老伙计问我。
“为什么?”
“好几年都没见你了。倒是五爷来得勤快,还有那位与你来过一次的小哥,也时不时出现一下。可是最近好一段时间都没见他们,你倒是回来了,我想总不会这么巧?”
“……也算吧。”我苦笑了一下,问他借了根烟抽起来,“那时的东西还在吗,我想看看。”
老伙计便引我到了书房外,我把他支开后自己开了锁进去。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只是积了一层薄灰,显得地上那些凌乱的脚印格外刺眼。
这里果然也有内鬼。那个人在这里搜查过,又把物件归了原位,大概也是为了“招待”我吧。
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我环视着整个书房。本来今天一直都觉得可笑,但直到现在,我才感到了可气。
这满屋子的笔记,都是闷油瓶留下的,可是已经被人看了个精光,再由我来捡二手。这就像是收到亲人写给自己的书信,却发现早就被人拆封过,哪怕信息本身没有变化,也是叫人相当的不爽。
他们都看不出来的秘密,却指望我来破解,仅仅是因为我了解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强压心头的怒火,拿起压在最上面的档案册翻看起来。档案册的封面写了“碑文译解”几个字,里面的内容是两种文件穿插装订的,一种是拓印的碑文,基本上就是石碑的内容直接拓在纸面上,偶有字迹模糊的地方,还能看到闷油瓶手写的描摹,把字形补全。另一类是打印的翻译稿,应该是直接用计算机的字库对照翻译得来的。
档案实在是太厚了,我将文件竖起来,手一抖,一张折起来的厚纸就从档案里落到地上。
我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一张彩色的地图。
五 齐羽 60
我捡起图抖开来,发现只是一张普通的中国地图,上面用油性笔画了许多点与线,其中几个大一些的圆点还被特地圈了起来。
只一眼我就认出了这些圆点是什么,因为实在太眼熟了,甚至闭着眼睛我都能画出来。
藏地、中原、长白山……这都是青铜遗迹的所在地,而那些散布在不同地区的更小的圆点,不仅包括我倒过的斗,还有一些是我在05年之后才查到的地方。当时我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尸蟞、鸡冠蛇、血尸等诡异生物的线索,结果落实下来的,无一例外都发现了青铜文化的痕迹。
由此看来,这些圆点代表的是天上落下的陨星碎片——这是一张地上的星图,比我的调查结果更详实,应该也是从碑文中译解出来的。
我忽然记起小玲珑的话,闷油瓶在失踪前曾去过西藏,莫非他的行踪跟这张地图有关系?
这么想着,我就翻开档案册去找相关的内容。和预想一样,这些碑文的信息量非常巨大,将张家——尤其是尼泊尔张家——的传说、家规以及传承管理等内容统统都囊括在内。若在过去,这都是张家最重要的机密,但家族已经覆灭的如今,绝大多数秘密都已经失去了价值。
没多久,我找到了目标,最关键的内容记载在“传承仪式”一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