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几秒机会了,我攥紧了舍利珠立马逃跑,结果没出几步膝盖又是一麻。第二下袭击又到了,我心里骂了句娘,干脆顺势跳进了湖里。
湖水从七窍灌进来,我仓促间都没调节好呼吸,连喝了好几口水,接着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水柱几乎是贴着我炸开的。我心里一横,将舍利珠塞进嘴里,一张嘴连喝了几口水,珠子毫无阻碍地就下了肚。
而就在同一时间,那人已经钳住了我的胳膊,一把就将我拖出了水面。我根本挣扎不得,只觉得耳鼻喉中都是水的回响,身体极其难过。但上了岸对方依然没有松手,捏开我的下巴,伸指在我嘴里摸了一圈。
“你吞下去了。”他湿透的长发垂在我眼前,眼睛就如同透明的夜空一般漆黑,可是语气比午夜的气温更冷。
我的心跳在狂震中几乎都要停止了,但眼前朦胧一片,咳嗽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没想到呢?此时此地,能现身还有谁?
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每次都要重复一遍的开场白——
“你是谁?”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五 齐羽 64
这样的见面太突然,却又理所当然,并未超出我的预料,但是我最不希望的发展——
他再一次失忆了。
我躺在地上仰望着他,月亮在他的头顶,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水珠顺着他的长发不住地滴落,而他伏在我身上,敌意高涨,就像一头随时准备咬断我脖子的猛虎。
这幅模样,与我听说过的“阿坤”重合了。楚哥说,陈皮阿四第一次见到闷油瓶的时候,他就是个长发裸男,活像人猿泰山。现在我看到了,他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次状态都更糟糕,甚至还不如从陨玉里出来的时候,因为那时候他至少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的使命,还知道说“没有时间了”。
在我到来这里之前,他究竟在嵩山峻岭中流浪了多久?为什么一直不回去?还是说,他不仅连回家的路,就连自己也都忘记了?
我该怎么回答他?
我是谁?
为什么几乎每次遇到他都要考虑这个问题?
为什么选项会越来越多?
也许我应该恢复我的本名,管他认不认识吴邪呢?或者干脆自称张起灵,成功的话就能挖到更多消息……
可同样的,只要说错了,我就可能被他瞬间干掉。
“你呢?”我反问道,“你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
一如既往的,他没有回答,甚至连卡着我的手劲都没有什么变化。我等了一会,明白是确实得不到答案了,不禁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回来这里。你现在的名字是阿坤,跟着陈皮阿四,对不对?”
仍旧是长久的沉默。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想把我看透,但这注定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最终还是只能出声,
“为什么?”
“是你让我来的。”
“不可能。”这次他的反应很快,手上同时加了力。就那么微微一动,我立马上不来气,喉咙里咕咕直响。
我挣扎着做了几个投降的手势,他才略微松了手,那种不容商量的态度,倒是让我想起了大金牙说的故事。说不赢就揍,他这种性格,是绝对不可能让对方占据上风的。以前只觉得被他逼供很惨,我是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还会轮到自己。
“你听我说……你仔细想想,这个地方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吗?血蛇藤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吗?没有你的指示,谁会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林子里来?我知道,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你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接近的地步,可是事情都有万一,我已经在这里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曾经那样信任过我,你现在却稀里糊涂地杀掉我,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闷油瓶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怎么认同我的话,不过他也没别的选择,我说的是事实。人们总是因为自己的成见而歪曲事实,但失忆的人没有成见,所以他们会比一般人更尊重事实。
这或许是一种无奈。
“当然,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派来的,那他们已经掌握了你的弱点,你杀掉我一个人根本没意义,还不如留着我慢慢调查。”
“继续。”他的语气还是很淡,但显然已经被我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