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老板脸上被虫子啃剩的脂肪和肌腱,有的地方连白骨都露出来了,我明白他坚持不了多久,不禁有些眩晕。他不是死在最开始的水塘里了吗,怎么会倒在这里?虽然现在他的样子离死也不远,可他的头不是被鱼吃了吗?他自己也说有鱼了,难道那个头是其他人的?我被骗了?
“李老板,你是怎么到这的?其他人呢?”我凑近他问了几个问题,但他似乎听不见,只是一个劲地念叨“鱼鱼鱼”。我转过头,看到闷油瓶正皱着眉研究手里的虫子,两指稍用了点力,那虫子挣扎了几下就瘫软了。
“你有什么……”
“头——”话才说到一半,李老板猛然发出一声嘶嚎。我汗毛一炸,回头正看到他张嘴大叫,喉咙里甚至还能看见蠕动的虫子,“头!我的头!”
听懂了他的话后,我不禁悚然,他这是梦到了自己被鱼吃掉头颅吗?那竟然是他的幻觉?可他的幻觉又是怎么变成了我的经历?是真的有一个人头在鱼肚子里?还是说那时候我就已经被六角铜铃控制了?难道在这个鬼地方,不同的人的幻觉竟然还是连通的?我们在做着同一个梦?
那……李老板在这,他的队友在哪?更重要的是,“我”和老痒又在哪?
“光是铃铛真的能把人的神智侵蚀到这种程度吗?”我退后几步问闷油瓶。类似的情况我在海底墓和西藏都见过,我相信他也很清楚,“被虫子啃了脸都浑然不觉……照道理说,被痛觉刺激,正常人总归会清醒一下的,可他身上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是终极。”闷油瓶将虫尸丢在地上,回首看了一眼浓雾深处,“他在梦里走不出来。”
“这里也有终极?”我脱口而出,接着才忽然想起,这种情况我明明是见过的。在长白山青铜门后的山谷里,文锦也曾经被虫子笼罩着。当时她神智恍惚,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她回到现实。后来救下霍玲的时候,她也是口不能言,神情涣散。那么说来,这里也有一个类似于青铜门后的“终极”虫窝,在影响着我们的意识?
可是,在长白山的那次是因为文锦霍玲跳伞误入了终极的巢穴,才闯下了大祸。我这一路掉下来,却并没有感觉碰到过东西,是什么刺激了这里的虫巢?难道是李老板?他在爬上来的时候触动了什么?
“你之前说被人抢先了,就是指他激发了终极吗?”
“不可能。”闷油瓶摇摇头,“要启动终极,必须有麒麟血。”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闷油瓶滴血的手,“可是启动终极的人,不是你。”
闷油瓶看着我不做声,看样子是默认了。我抹了把脸,心想自然也不是我。那么说,难道是吴邪吗?
这个事情不好问。所谓“启动终极”可能是类似圣湖显影的预言,没准就是张起灵预知能力的来源。要说麒麟血的拥有者,我和闷油瓶加起来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半,可是我们都没有启动,而是被人抢了先。有麒麟血的人屈指而数,现在最大嫌疑的无疑是另一个“我”了。
可是,任我怎样搜肠刮肚,都想不起过去的我在这里有碰到过终极那玩意。也许历史已经开始扭曲了,又或者那一个“我”在某个地方做着春秋大梦,就跟眼前这个李老板一样。毕竟秦岭的那次经历实在太过诡异,我连什么时候看见的是真实,什么时候看见的是幻觉都没法判断。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闷油瓶站起来,“找到那个人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我们又重新开始了搜寻。话虽如此,浓重的雾气依然是极大的阻碍,在遇到李老板之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一无所获。
一起走的路上,我又向闷油瓶问了些关于“终极”的细节。如我所料,所谓的终极确实是指一种蛊虫的巢穴,有非常强烈的致幻作用。闷油瓶向我解释,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正常的。作为一种必要的防范,这里的终极只有拥有麒麟血的人才能启动,然而现在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可见对手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奇怪的是,现在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梦境,说明启动的人经验不足,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如果我们进到梦境里,找到那个人是不是会更快些?”说这话时我感到很郁闷,明明我猜到那个人多半是吴邪,却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想到那另一个自己竟惹出那么大的麻烦,便觉得心里分外地不自在。
闷油瓶否定了我的想法,他告诉我,每个人的梦其实是不一样的,他们看到的都是自己心中所想。但唯有启动终极的人,会在梦境中得到终极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