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什么事?除了差点废了一只手以外。”小玲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他们一刷卡,我们就知道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汉语也利索了很多,只是口音还是有点外国人的腔调。她说后半句的时候看着另一个“吴邪”,“吴邪”会意地点点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通过刷卡掌握同伴动态是小花惯用的招数,这一招完全是土豪专用,我以前也不过是用闯红灯来实现远程暗号联络,远不如小花直接。可是,如果假“吴邪”是小花安排的,为什么他没有通知我?
“……难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的脸色估计不太好,小玲珑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否则我就不让你来了。”小玲珑肯定听懂了我问的是假吴邪的事,却淡淡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她的表情异常凝重,目光没有看我,反而看着另一边的老痒,过了一会才转过头来问我,“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我发现小玲珑的表情很怪,“他怎么了?”
“金主说,你带回来的,听你的意思。”小玲珑的重音放在前两个字上,我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说的“金主”是小花——她竟然忌讳在这里提起小花的名字。
解雨臣,解子扬,他们之间到底是……?
我当然不会蠢到认为老痒和小花是一伙的。小花现在是我对外的代理,掌管着从老九门继承的财富和盘根错节的人脉势力,而老痒只是身为杭州古董店老板的我的发小,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直接的交集。更何况从他在秦岭的表现看,他很可能和齐铁嘴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事实很明确,我跟小花是同盟,老痒则对我另有企图,我们的立场是对立的。但是一想到他们都姓解,我心底就感到很不舒服。我似乎是错过了某些重要的细节,而这些细节,正是现在小花不愿意直接出面的原因。
午饭是在医院食堂的小包间吃的,老痒没有被带出来,而是由阿丑看着。午饭交谈间,我也知道了原来另一个“吴邪”,也就是“猴精”叫作卯子——刚开始我以为是帽子,后来才知道是子丑壬卯的卯,看来他们是以天干地支来命名的。
卯子主动跟我讲了我倒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意外的是,当时救了我的其实是老痒。他在抓住我之后抢了铃铛在手,然后马上就被阿丑扭倒在地。当时我已经因为铃声的影响失去知觉,卯子想学我的样子,把老痒的手连铃铛一起砸碎,却被闷油瓶制止了。
闷油瓶告诉他们,这种铃铛必须是手持才能控制的。如果砸碎了铃铛,里面的蛊虫被毁或者飞走,那么恐怕我就真的永远长眠了。
后面就很简单了,我们一行与闷油瓶一同下山,在半路就分了手,他独自带着吴邪离开。我记得那时“我”一直到西安碑林的医院才醒来,在此之前的伤口处理、溪间漂流估计都是他做的。另外“我”全身还粘满了松香一样的胶液,要弄干净着实不容易。不管怎么说,他对吴邪可算是算仁至义尽了。
但这一次,我与他却又是匆匆而别。
我没有责备阿丑和卯子没挽留他的理由,虽然心里是有些难受,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们两个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谈及自己的身份,我甚至感觉到我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如闷油瓶多。而且不论我怎么问,他们都不肯再多说明一句。
小玲珑也是装聋作哑,只告诉我,老痒只肯跟我单独谈判。这顿饭吃得很是憋屈,饭后我给小花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老痒我摆平可以,但是假吴邪的事情他不给个交待,我跟他肯定没完。
回去以后房间就只剩下老痒了。他坐在病床上,样子很是从容,等我走近便对我扬扬手脚,亮出了挂在四肢的手铐和脚铐。
“你的手下干得不错,还把我的脸当抹布。”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们单独聊聊吧。”
我定了定神,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感觉像是他审我而不是我审他。我一边手打着石膏,用完好的那只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心理自我暗示了几遍我是大佬我是大佬,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你想聊什么?”
他死死盯着我的脸,忽然就笑了,“我说老吴,到底这个世上,有多少个你?”
六 棋语 15
我感觉有些如鲠在喉,他问的恰恰是我最想问的问题。有多少个呢?以前我在张海客那里看到过七个,不过都是人头。现在围着我转悠的有两个,也都是些不明来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