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是敌人,我在内心下了判断。最初的考虑恐怕是错了,我从一开始就在装死,可是,闷油瓶一直开着机器,他没有中断和对方交流的渠道,一直在等“红点”上线。闷油瓶期望的是,在“红点”上线后,能马上有人和“红点”联络上,只不过联络人不是他本人。
我觉得有点头疼起来,闷油瓶到底在想什么?他没交代万一这“红点”上线该说啥,我根本无从下手。更何况我该以什么身份和“红点”交谈呢?还是说其实说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聊上就可以吗?
想了半天,我最后向“红点”回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这句话无关痛痒,而且也看不出来是谁的留言,用来套话正合适。只不过离对方上一条留言记录已经很久了,估计那人也没兴趣和我谈心了,希望这一条能快些被对方看到。
没多久PDA又震了一下,我马上拿起查看,却发现是“蓝点”发来的回复。
“我是阿丑,事情已经办妥了,现在PDA在我手上。”
“这套设备是队伍进国内才置备的,我还没来得及摸透。关于红点,我怀疑是‘系统管理员’的标志,红色有全部权限,蓝色只有部分权限。从绿色到蓝色权限很好破解,从蓝色到红色却很难。”
我看着PDA的界面心中一动,两个红点,就是两个系统管理员?我想到了些事情,马上向阿丑求证: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原来就有一个系统管理员A,然后A又把B设为管理员。这比B去破解系统容易多了,而且这解释了为什么两个管理员并存,却互相不警惕对方。”
我刚按完“发送”,心头忽而一震,瞬间就想起来了。
因为严打,裘德考的队伍不能和海外联络,所以这种通讯设备都得重新置备,最方便对设备做手脚的是第一采购人,能在国内市场玩得溜的还能有谁?像这种通讯方式,我以前就见过,那时三叔和解连环玩这套互通邮件的把戏,我一直以为三叔是电脑白痴,实际上他在长沙用来给明器走货做掩饰的旧电脑铺子全是卖这类电子仪器的。这老狐狸,他和闷油瓶监控了所有人,现在又想甩开闷油瓶单干,怎么那么莽撞?
我心里乱得很,屏幕上“蓝点”和“红点”闪动起来,显然他们都发来了回复,我毫不犹豫选择了红点,才看到对方回复的不是文字,而是一个打开“语音通话”的请求。
屏幕等待接通的读秒一下一下地跳动,我深吸了几口气,按了接通键,从机器中响起果然是三叔苍老的声音,
“我要下去了,腾出手干活,我们就靠说话交流吧。况且,我俩可能没多少聊天的机会了。”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拼命组织语言。我该怎么介绍自己?他要下去哪里?以及,为什么去?
“再见,虽然是临时性的合作,但还是多谢你。天宫的地图,就算只给我一半也够了。”三叔继续说着,“另外之前你问过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我的手几乎握不住仪器,他说的话让我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他说,“吴邪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六 棋语 36
“等等!”我失声叫了出来,可从那边传来的回应却不是人声,而是碰的一声巨响,连着一串稀里哗啦的噪音,似乎是PDA掉在地上了。
我心里着急,连叫了几声三叔,还是没有回答,反而传来一种奇怪的沙沙声,而且越来越响,听着不像是白噪,更像是许多尖锐的东西摩擦麦克风的声音,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声低沉的惨叫。
我心脏猛地紧了一下,一瞬间感觉脑袋都快要烧着了。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我”第一次来天宫时,曾看到三叔浑身钻满了蚰蜒,当时他们被蚰蜒包围,还是“我”的血救了他们。地图界面上那个“天圆地方”的图形,代表的是圆形的墓室和方形倒置的棺井,他在我第一次来天宫时和阿宁相遇的棺井里!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连带之前三叔的话都想通了。他说的“生门”,恐怕是指从棺井下面的棺材阵中通往青铜门的门道,但是三叔始终还是搞错了,将玉棺当作是生门,现在只怕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将蚰蜒放了出来。
想到这里,我已经顾不得给自己打掩饰了,不断地对着机器呼叫。万幸的是机器的语音通讯还没断,还好机器结实,我们的连线还通着,可是任凭我怎么喊,除了一浪紧接一浪的虫爬声,能听到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