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枪声的回响久久不能平息,回过神来的时候,张隆半已经被阿丑死死压在地面,举枪的手则被抬向空中,整个人动弹不得。但阿丑也被三四杆枪指着,随时会被打爆头。
我将刀搁在离阿丑最近的枪手的脖子上,后脑勺立刻被两个枪口顶得生疼。“哈哈哈哈!”张隆半大笑起来,他拍拍阿丑的臂膀,比了个拇指。转头对左右的人做了个手势,“都散了吧。”
隔了一秒,那些人就整齐划一地让开了。我拉开阿丑,张隆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好衣服,轻描淡写地说,“在确认没有威胁的场合,我再放人。”
其他人趁机一拥而上,几个围一个将我和阿丑分开,卷挟着往前走。挂在上面的卯子还在骂骂咧咧,对近身的人又踢又咬,但张家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对着卯子打了几拳,也不知是击中什么要害,他立刻就只剩下低沉的闷哼了。
阿丑全程捏着拳头,我知道他见不得同伴被人如此欺负,但现在他没了武器,也只能干忍着。虽然我逼得对方答应了条件,万一真打起来,必然是鱼死网破,更不要说我分分钟还是拖后腿的那个。阿丑和卯子都是爷爷留给我的遗产,我可不打算为了脱身把他们赔进去,只能这样僵持着走一步算一步。
一路出山,双方在对峙中相互提防着,到最后谁也没出手。我的刀一直提在手里,有好几次他们想抢都无功而返。这要归功于早年黑眼镜对我的训练,至少他们能知道,惹上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刺骨的风雪在山间喧嚣,很快大家就都没了勾心斗角的力气。在大自然面前,人和人的斗争根本不足挂齿,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下了山。
回程的路线与来时不同,我并没有见到阿宁的马队,反而看到一串车队停在山脚。车型很少见,都是一台越野车拖着一台房车的配置,连绵下来有四五辆之多。我一下子就明白这群香港人是怎么过来的了。这种车在欧美的高速公路满街跑,在国内却只有一些高端定制的旅游服务才配备。他们的公司名义上为富人跑腿拉练,用豪车来掩饰团体行动倒是十分恰当。
阿丑和卯子被他们推进一台车的后座反锁了车门,阿丑将车窗踹得哐哐响,张隆半也不管他们,带着几个伙计簇拥着我,钻进了车队头的一个方形车厢里。他没有打开里面的照明,在昏暗的空间中走动着,按亮了一个壁挂通话机,对着说道:“车窗玻璃是防弹的,尽管砸,车匙在发动机下。有本事拿到的话,这车就当送给你们的辛苦费了,再会。”
没一会,车厢外传来轻微的发动声。这些车防震措施做得非常好,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颠簸。窗帘隔开了车外的景色,只能看到淡薄的月光和树影透过窗格掠过,看来车速并不低。
张隆半挂断通话,转过身来。“我这个车厢招待过不少你的同僚,但是像你这样自投罗网的是第一个。”他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烟头的红点格外刺眼,“其他人被我们抓到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自尽。你和你的伙伴很不一样。”
我笑笑,“那你还放了他们,我岂不是要谢谢你?”
“因为是谈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是吧?”他拉了一把椅子,背靠着窗口坐下来,“长期以来我都很疑惑,我听说,我们族长找了一个外人做搭档,结果他失忆了,那个搭档得到了他的一切。精心布局坐收渔利的人,让那些替身死心塌地的人,既然今天见到了,其他假货就没意义了,不是吗?”
“你用掌握的秘密控制了那些人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吧。”张隆半抽着烟,停顿了一阵,继续说道,语气就像一个睿智的长者,平淡而沉稳,“我们找你很久了,齐羽。”
六 齐羽 40
出乎我的意料,他脸上的情绪既不是愤恨也不是崇拜,更多的竟是欣赏。我能感觉到,他所说的合作是发自真心的,这让我感到几分诡异,“张海客呢?”
“你还挺惦记他的。”张隆半叼着烟,讪笑道,“这里我说了算。”
“恐怕没这么简单。”我踱着步,仔细观察张隆半的神态,“关于我的事情,你都是从张海客那里听来的吧?如果是他在这里,现在已经一刀把我宰了,你们的立场并不一致。”
张隆半的烟头一明一灭,我继续道,“从你刚才的形容看,我简直是罪大恶极的张家的仇人,杀了我不是很合理吗?冒着和同门冲突的风险也要和我谈判,那就是说,你能从我这里赚到的,远大于得罪他的损失。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从云顶天宫截获了什么,我想,你要的不仅仅是那个吧。不用绕弯子了,你真正的目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