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等他们亲眼见证到终极,才能从这个迷局中走出。数百年的追求是如此沉重,但这份沉重注定将因为一句轻飘飘的真囘相堕囘入虚无,这个结局不免太过凄惨了。
“把答囘案依赖在别人身上,是不可能会如意的。”我想了想,对熊背说,“以前,我经常会追着你们族长提问,希望有人能给我指条明路,但他从没说过我应该做什么。甚至我怀疑,其实我现在做的,并不是他所希望的。没有谁能指点谁的人生,我没有听令于他,也没有听令于终极,不想通这一点,前路是很难走下去的。”
熊背的样子不是很相信,“你讲笑的吧?你做的事情唔系他叫你做的?”
“对。”
“同终极冇关系?”
“没关系。”
“你干囘你的,他干囘他的,你们怎么搭在一起啊?”熊背挠挠头,“好似同我想的唔一样啊?”
我反问,“那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变成搭档的?”
他埋头想了半天,说:“你是他契弟?”
我怒了,“阿西吧,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呢?”
熊背的脸色非常囘委屈,“有咩唔对?最重要的当然是屋企人,如果不是屋企人,就应该结拜成屋企人。”
“那是因为你们是靠血缘联囘系在一起的。几千年来,中囘国人维持关系最牢靠的办法是‘家族’。但是血缘的维系,不代囘表会磨灭所有冲囘突。”我道,“我的办法和你们不一样。”
“那你用乜办法?”
“信任。”
熊背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我指了指他,“比如你,对我就不够信任。”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因为你太在意水源了。”我往火堆靠近了一点,“我们还没到缺水的地步,你有事情瞒着我。”
语塞了半晌,熊背才说:“我唔可以全部靠你,我都想自己出力的。”
“结果就是现在我们在洞里,等这场雨下完以后,车走过的轨迹就全部消失了。”我们沉默了一会,外面的雨声不绝于耳。我又道,“你引我到这条路,总要负点责任吧?”
熊背想了下,“……告诉你都得,但是我都唔系太确定。我只知道我老大每次行车中途都会落地看风水,还说风水风水最紧要是水,我还以为是水洼里有什么呢。”
风水?
我回味他刚才这句话,熊背见我不吭声,忙问,“想到乜了?”
“没想到,我卡住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总觉得隐隐有点线索,但是又抓不住,干脆躺倒在地,“我又不是神仙。睡了,明天再说。”
熊背气得一脚踹到我背上,“你又水我!”
我没理他,他自讨没趣,也悻悻睡去了。因为身囘体是湿的,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我醒了几回,坐起来就看着炭火发呆。这样来回几次,外面渐渐亮了起来,出去才发现雨已经停了。看着沟壑纵横的荒漠,我忽然感到豁然开朗。
“醒醒,我想到了。”
睡梦中的熊背蹬了两下腿,我又推了他几把,“他看的不是风水,是古河床。”
之前的路上连续碰到了两个水洼,其实并不是偶然。当年第一次到塔木陀的时候,我就遇上过搁浅的古船,上面还存放着鬼头罐,当时我和阿宁、乌老四他们合计,都认为是丝绸之路遗留的古迹。但船不可能走在沙漠上,那里一定曾是能行船的古河道,哪怕已经干涸,原有的地势依然存在,只要下雨水路就会再次浮现。
当然,那些鬼头罐也一样留存在了河道的沉船上,随着环境风化,像地雷般一个个裂开,无数来自远古的尸蟞便苏醒过来,沿途寻找在当囘世的寄主。也不知有多少动物跟那匹野骆驼一样,变成了被寄生的尸兽,直到死前还在河道上徘徊,守护着西王母神秘的死城。
思路清晰后,一切就变得非常顺利了,虽然我们走得还是提心吊胆,但终究没再出现什么危险。当跨过一个魔鬼城的门关时,我们还停留了一小会,直到久违的彩虹淡淡地消失在岩山尽头,才再次迈开步子。
可惜好景不常有,我看着虹色默默地想。不知道此时的闷油瓶,正在干什么呢?
再次天黑以前,我已经确信自己走在了正确的路线上。因为前方的地面出现了大量车辆经过的痕迹,我们加紧步伐,不久便看到了一处建筑。它看起来像是废弃的兵站,外墙的水泥剥落得斑斑驳驳,露囘出里面的红砖,虽然显得颓败不堪,但确实是现代的造物。边上还有口机井,井口盖着块预制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