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要补枪,我吼道:“让他走!”
“但是……”小花来回瞪着我和熊背,终于咬牙让开了一条道,其他人也纷纷闪开,熊背便拖着我从底层缓缓朝上层挪去。
说是他拖着我,其实也是我撑着他,我的后背顶着熊背的胸口,也不知是血是汗,只觉得他已经完全湿透了,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我小声安慰他道:“快到顶了,你会没事的。”
“唔会冇事的……你系不知道,他们乜都做得出来……”熊背的眼泪鼻涕都滴在我头顶,他抽抽噎噎地讲着,甚至没法很好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心里像铁块那样的沉重。熊背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崩溃边缘了,我很想问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但此时我多说一句都可能会刺激到他。不过多多少少地,我已经猜到了一些,他质问我是真是假的言语,吊桥上曾经发生的械斗,还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熊背,我有话想问……”
我才开口,熊背便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下去。他蹭到出口处一道布满锈迹的卷闸门边,哆嗦着拔枪,朝门锁射了几发,然后拽住把手用力向下拉。不知多少年没有使用过的门轴发出凄厉的摩擦声,但好歹还是正常降了下来。
“你……你还唔懂吗……”他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着,显得表情格外狰狞,“鬼就在你的队伍里。”
六 棋语 59
我心中一震,正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抬眼就看到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间,正游走着一个红色的光点。
“趴下!”我用力一推,熊背站不稳,摔倒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在关到一多半的卷闸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而几乎就在同时,连串的枪声像鞭炮般炸响,那原本就被锈蚀得千疮百孔的卷闸门顿时成了蜂窝,无数金属碎片合着子弹像雨点般射进来。
好在我俩的位置比较讨巧,并不在火力中心,天然的青铜岩壁替我们挡去了大部分攻击,但熊背还是被扫中了。他惨叫着蹦起来,朝着出口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然而才爬出没几步他就又转了回来,拽着我的衣领拼命往前拖。
攻击我们的火力非常密集,大概是明白在黑暗中瞄准不易,打算碰运气扫死我们。熊背拽着我走了没一会,手就像烫着似的缩了回去,嘴里哇哇乱叫。我的背重重地磕在地上,大腿上一阵剧痛,但此时只能强忍。这是在刚才的攻击中被不知什么刺中的,伤势不算重,但想站起来跑步确实太过勉强。
熊背右胳膊耷拉着,换了左手来拽我,扯了几下没动,急得脸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你一个人走!”我吼道。
“你系傻还系憨?”
熊背一巴掌拍在我头顶,力气倒是很轻。我挥开他道:“你才傻。我们两个都跑不快,在一起肯定会被干掉,分开走才有希望逃出去。”
熊背喘了几口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才把头上的矿灯脱下,连枪一起塞到我怀里。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他低着头也不看我,抹了把脸,便跌跌撞撞地往黑暗中逃去。
看他这天人交战的样子,大概以为我打算舍身取义,牺牲自己替他拖时间吧。我心中有点感慨,又等了一会,估计他跑远了,忍疼坐起来,对着门内大叫,“停火——那凶手逃了!”
喊了好一会都没反应,我挪到门边,索性冲着枪响的方位开了几枪。
别的不敢说,但我对自己的枪法还是有自信的,这几枪就算崩不到人,也能吓掉他们半条命。果然对方立刻就放缓了攻势。趁声音变小,我又喊道:“别打了!小花你还不来救驾!再打老子要死了!”
这回我的努力总算奏效,下面马上就传来了小花的喊声,混乱间我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枪声总算是彻底停了。
我躺在地上等了一会,直到小花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活的?死的?”他弯腰俯视着我,故作认真地问。
我扬了扬手里的枪,“你见过会开枪的粽子吗?”
小花嗤笑道:“看你这么欢实,我就放心了。”
“欢实个屁,半条命都快没了。”我摇摇头向他做了个手势,“你背我吧。”
他很爽快,二话不说就把我背上了。我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也在逐渐靠近,便在他耳后悄声道:“刚才熊背告诉我,我们队伍里有鬼。”
“熊背是谁?”小花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