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并不好笑。”
“呵呵。”张海客诡异地笑了笑。也许是面具戴得久了,他的表情特别僵硬,“明明早就起了疑心还装了一路大头蒜,你可真叫人恶心。”
“在进来这里之前,我对你并没有那么大的怀疑。”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受到环境的影响,我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晕,要努些力才能把注意力保持在他身上,“拖到这里才动手,不像你的作风。”
“因为这个地方,你我都下不去。我只是想打探点秘密罢了。”张海客的脸色如同冰霜冷冻过一般,“可惜你知道的并不比我多,白浪费了时间,还得陪你玩那些恶心的游戏。只是从一开始我就奇怪,为什么你能那么早提防我?”
我叹了口气,他果然也早就发现我在警觉了。一直以来,我们的针锋相对从未停止过,我千方百计想隐藏的踪迹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而他布的局我也总会直觉地感受到。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也许曾经有一段时间,陷入疯魔的我和他并无二致吧。
“你们张家的事,却跑来问我,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截了小花的胡的,但是车上的里程表公里数不对。敦煌到塔里木,有那么近吗?”
张海客瞪大眼睛,几秒后他的惊讶变成了嘴角的一丝浅笑。
“我果然太小看你了。”他抬起枪管,将枪口对准我的额头,“你说得没错,我不该找你套话的,你还是去和张隆半作伴吧。”
他的手指在收紧,皮肤和金属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心里一沉,故作惊讶地问:“他死了?”
“真奇怪,刚才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张海客冷哼道,“无论是你还是他们,觊觎终极的人,都不能活下去。”
“那我让他拿的东西呢?”我紧接着问。
他脸上现出微微的疑惑,一把抓起我的衣襟,“什么东西?你跟他有交易?”
从相识至今,我和他的距离从没有那么近过,原本架着我的伙计不得不松了手,我笑道:“我和他说,近距离搏斗时……不该用枪。”
说时迟那时快,我伸手便朝张海客心窝探去。他脸色一白,可能以为我想抓他胸口那道疤,胳膊一拐想挡住我,没想我的左手却同时击向了他的咯吱窝儿。
这一招是黑眼镜教我的,当年他给我特训到相看两厌,最后便对我说:“以你的底子想要突飞猛进是不可能的了。以后 你遇到高手,就打他腋下。”
“为什么?你让我遇到粽子就给他挠挠?”
“不是粽子,我是说打活人。但凡练武之人,手脚胸腹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练过的,唯独腋下很难练。你看一般人打架总得出手吧?腋下都是空虚的地方,不耐打。你这个书呆子半点力气都没有,这手指长着除了打字,也就只能够着那里咯吱一下才有机会了。”黑眼镜一边长篇大论地说着,一边抓起把花生米往嘴里塞,“粽子反而不行,他们肢体已经僵硬了,你挠也挠不动。”
我看看自己的手指,半信半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万一行不通怎么办?”
“行不通你就死了呗,那还有我什么事呀?”黑眼镜抹了抹嘴上的盐粒吮起了大拇指,活像一个大小孩,他对我一合掌,“南无阿弥佗佛。”
后来我才了解到,人的腋下有丰富的神经和动脉,被打中了轻则失去战斗力,重则伤残,是人体几大要害之一。
张海客被我一掌正打在腋下,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枪应声便飞了出去。不过他不愧是练过的,竟然还有力气抬腿,我就不成了,因为惯性整个人几乎是扑在他脚上的,只感到腰部一下剧痛,被他踹出去好几米,狠狠地撞在了锁链栏杆上 。
我抓着链子稳定身体,突然听到下方传来噗的一声,心里不由一动,跟着就看到张海客抱着右臂踉跄地追了过来。他显然吃亏不小,可惜我攻击力实在太弱,仓促间动作又做不到位,如果换了闷油瓶或者瞎子,这小子现在恐怕已经被KO了。
“海杏,开枪!”
原来那个狙击手就是海杏?
我来不及细想,身子一缩就从锁链的缝隙里钻了出去。不消说,链子外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桥上的人立刻大叫起来。
但其实刚才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那是被我打飞的枪发出的。洞底虽然看不见,却已经不远了,而且下面并不是坚硬的岩石,大概装满了淤泥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跳下去肯定比立刻被张海客打成筛子要活得久一些。没有多想,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