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已经无路可逃。
终幕-一
【时间】10月4日 早上9:00
【地点】云南大理
接到询问关根去向的电话时,正好是国庆长假,车总在被窝里惊得一哆嗦,呆了好几秒才抓起手机。
关根去了哪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反问电话那头想干嘛,好好的假期催什么命,还不许人去和哪个妞度假么?
电话中的女编辑道了个歉,说关根已经失联很久了,如果有任何他的线索,务必和她联系,末了还留了她的私人联系方式。
车总本来想拒绝的,但美女温柔的声音让他开不了口,只得含含糊糊地应承下来。
挂断后他看了眼屏幕,这不是他通常的起床时间,于是裹紧了被子想再睡个回笼觉,结果在床上折腾了好久都没成功,最终不情愿地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喂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种活的呢?车总舀起狗粮,大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没有去主动去搭理关根的话……
最初只是好奇。那时,车总还不是狗场老板,只是刚入行淘沙的新人。
可是好不容易进了老九门,他却等了大半年都没等到一个正经下地的机会。当时很多人都传,老九门已经洗手不干了,有来自组织上层的压力要他们转型正道,只能做合法的古董生意。下面的新人实在是手痒,于是在某年快开春的时候,就有人提议组了个夹喇嘛的团,到长沙冒沙井做一票大的,好在过年前发一笔横财。
车总就是在那时认识关根的。当时他被朋友叫去帮忙,在团里一眼就注意到了关根,因为那个邋里邋遢,一头长发的年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倒斗的,反而更像是个搞艺术的非主流。没想到一问起来,关根居然说自己真的是搞艺术的,他是个摄影师。
为什么摄影师要来倒斗?
奇怪的是,没有人关心这个。
车总发现自己和关根成了团里最不着调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忙着商量探穴下地,只有关根整天拿着个相机拍来拍去,要不就是玩手机。
而至于车总,他的乐趣就是观察关根在干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特别奇怪,一看就不是来跟着发财的。他以前听人说过,“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这小子家里肯定不愁钱,来跟这种喇嘛团多数就是为了好玩。
车总觉得,认识一两个富二代总没有坏处。其实他也考虑过,盗墓终归不是什么好勾当,本来他已经想转行了,但经不起朋友软磨硬泡,想至少见过一次真家伙再说。结果等来了以后,比起那些无聊的寻龙点穴,反而是这个有意疏离队伍的关根更有意思 。
那时候他最喜欢说的就是三句话:“大兄弟,教我玩摄影呗。”“大兄弟,你手机都装的什么软件啊?”“哇大兄弟,你看《盗墓笔记》啊!我也是这个书的粉丝!”
他清晰地看到关根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收了起来,“不,我不看。”
车总呵呵一笑,拍了下关根的肩膀,“装啥呢,我都看到你在看盗墓的公众号了嘛。看个小说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就说呢,你干嘛巴巴地跟着我们来下地,原来如此啊……入戏太深,入戏太深。”
看到关根呆滞的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跟你说,我可是老粉了,那个号的头像我认得嘞!我天天都去刷更新的!你知道不,那个周穆王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是这样的……”
车总说得口沫飞溅,关根叹了一口气,把头顶的旅游帽取下来盖在脸上,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样子。
直到一天的夜里,车总终于搞清楚了关根平时都在想什么。
因为不想下地,他找了个借口在上面望风,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关根也惨遭淘汰,两个人一起负责守夜。但车总根本不觉得会有人来这种荒郊野外,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呼呼大睡。
半夜的时候,他被一声闷雷惊醒,仔细辨认之下,他发现那居然不是雷,倒更像是土木塌方的声音。
车总惊慌地跑去刨倒塌的盗洞,被关根一把拽住了。
“哎,你也帮忙啊!会死人的嘞!”车总说着吐了几口唾沫,烟尘太大了,一说话就满嘴土。
“不会死人的,我调的炸药,顶多堵个洞口。”关根的长发也沾了不少土屑,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干脆把头上的假发取下来,另一只手还在拿着手机打电话。
“没事了小花,都搞定了,刚才就是去抓了个人证。”他叹了口气,“物证也不缺,照片我拍了很多……是是是,这事情我不该出马,你说得对,就是动到祖坟,我以为是他们出手了,没想到是些误打误撞的菜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