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被我说得脸色由白转青,嘴唇不停地颤动,但就是一句话不吭。正当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错棋的时候,其他人竟然先骚动了起来。
“张起灵去了长白山?”
“八爷,你去长白山做什么?”
“为什么有张家的情报不告诉我们?”
所有人都用一种或提防或愠怒的眼神望着齐铁嘴,各种声音七嘴八舌地交汇在一起,我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本以为在这段台词里,齐羽的死才是重点,没想到“张起灵”这几个字的威力这么大,居然把我原来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齐铁嘴冷哼一声,抬头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一动不动,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派头。见他这样,人群中的骚动更大了,有些站在后排的人说着就往前挤,一下子整个房间都乱了起来。这时我爷爷才一扬手,道:“行了。”
简单的两个字,声音也并不大,但质疑的声音立刻就平息了下来。我这才知道我爷爷的威信有多高,具体到三叔和我身上,真可以说得上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等到所有人都恢复如初,我爷爷才稍微坐正了些。他俯身向前,单手撑着膝盖,一字一顿地说:“第四帮规,所有情报必须全员共享,不得错报瞒报,不得私自行动。八爷,这条还是你定的,我想你不会自己先坏了规矩吧。”
齐铁嘴又是一声冷笑,“规矩?规矩不都成了摆设吗?霍家妹子长期不到会我就先不说她了吧。她定的帮规是什么?‘不死者相关大小要事不得外泄,不得牵连家族亲眷’,结果不还是让解连环那小混蛋混了进来?我当时就反对他入会,他又不是不死者,凭什么继承解九的议事权?”
我爷爷两手交叠在一起,回答说:“此事早已查明,确实没有外泄。他自己查到这里,也是上天注定,况且他有意继承解九的遗志。当初经过全员投票同意他入会,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还是说你想恢复五元议事?这我倒是无所谓。”
齐铁嘴好久没出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最后一拂袖坐下道:“五元议事又议出了个啥子正事过?解九临走时说了我们要搞民主,爱搞就搞吧,结果第一个民主议案,就是把他自己儿子扶上位。现在五元只剩下三元,霍婆子又跟你有一段,到时候吴霍解三家对付我老齐家的一把老骨头,你当然乐意了。”
“既然如此,就回到正事吧。”我爷爷笑了笑,也不和他争辩,直接转入了下一个话题,“八爷何故去了长白山?”
齐铁嘴盯着我爷爷,沉默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说:“好,那我就告诉你,反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得要从咱们的疗养院渗透计划说起。”
接下来他详细讲述了两年前的事,人员安排,计划布置等等,因为大部分都是给我爷爷讲的,和关键线索没什么关系,所以我简省一下,直接把最重要的记一笔。
两年前,闷油瓶还在疗养院里呆着的时候,解连环的人就已经基本控制了大局,但是这几个家族互相之间并不信任,所以都害怕他知情不报,又各自派人潜伏进去。齐铁嘴派的人比较外围,但说不重要也不是,专门负责院里的伙食,因此经常能到闷油瓶房里送饭,顺便观察他的情况。
照规矩,他们是不能随便和闷油瓶讲话的,而且有监控设备,他也不可能躲到死角里做小动作,所以虽然每天都能见见面,却一直没什么作为,就这样耗到了83年的夏天,院里才出了一件事,小轰动了一把。
这事说也简单,就是闷油瓶逃跑了。
疗养院本来就是各方势力觊觎的地方,防御固若金汤,而闷油瓶在疗养院软禁多年,也一直没什么出位的举动。所以他这一跑,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我听到这里直皱眉,因为我知道这事的下文只能是闷油瓶又被抓了回去,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西沙,和官方的考古队一起了。不过他在西沙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受到重点盯防的样子,他本人也不像是想逃跑,中间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人显然另有想法,马上就有人举手说,当时上面正在筹划西沙考古,张起灵在那个骨节眼逃跑,是不是因为特别不想去?而且那件事何以居然没有闹大,在场的人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对这个问题,齐铁嘴只是嘴角一歪,冷笑道:“他们当然不会闹大。因为等他们费劲心机都抓不回那小子,最后筋疲力尽回到疗养院的时候,发现张起灵早已经回房间里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