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追踪器还真发挥了作用。
于是收拾碗筷的沈巍就听见沙发上传来赵云澜气急败坏的咆哮。
“什么叫三天不见人影了?他去哪你不知道?!还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去白雪皑皑真干净的地儿?卧槽,浪漫啊!死猫最怕冷了他自己不清楚?行了别解释了!给我查下信号来源的具体地址,立马发给我!这死猫,回来后不揍得他趴床上半个月我他妈就不姓……”
“怎么回事?”沈巍走了过来。
“大庆失踪了!追踪信号断开,手机也打不通。”赵云澜沉着脸说了句,从沙发前的茶几下掏出三炷香,燃了手中的一张镇魂令,黄色的火苗摇摇欲坠地烧了一半突然熄了。赵云澜连燃三张,都是一样的结果。
“糟了,”赵云澜皱着眉:“镇魂令在身,诸魂听命,现在发不出去,看来大庆那边出了事。”
沈巍弯腰捻起燃了一半的香灰,低低闻了下:“没有死气,大庆暂时没事,应该只是被困住了。”
赵云澜松了口气,还未开口就听见手机叮咚轻响,林静将查出来的定位发给了自己。
“昆仑山……”随着这三个字的念出,赵云澜心底一跳。
沈巍凛了面色,沉吟片刻:“云澜,我去找大庆。你在这等我。”
“一起去。”赵云澜匆匆收起手机。
“不许去!”沈巍一声厉喝,赵云澜吃惊地抬头望他。
沈巍缓了声线:“昆仑山常年冰雪,凡人去很危险。再说我过去只要片刻,带着你的话,反倒耽误时间。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赵云澜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沈巍的眼神太过强硬,他一时没法拒绝:“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沈巍握住赵云澜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你知道我是谁,放心,没事的,在家等我。要是着急的话去特调处让林静盯着定位,我会尽快回来。”
赵云澜打量着沈巍:“你要小心。”
“会的。”沈巍松开手,身上裹起一团黑雾,几步就跨入了面前的黑洞里消失不见。
赵云澜看着黑洞完全消泯,拿起手机拨通了林静的电话:“给我定一张去昆仑山最近的机票。还有,去喊桑赞打开图书馆,他是鬼魂怕光,记得把窗帘全部拉上,让他把我上次说过的几本书找出来,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赵云澜低低嗤笑了声:“不去?不去不就是枉费了要将我引过去的一片心思了?”
大庆到了山脚下才知道,所谓的昆仑山探险之旅,就是带着一群裹得臃肿的驴友在山脚下排好队,对着这座传说中的大神山听导游诉说个四十分钟的山名来历:无非就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留下的一柄斧根化作了山顶上最高的那根大树——这得要用超高倍望远镜才能隐隐看出点影子;女娲补天时从这树上折了根树枝沾了泥水洒满大地,形成了无比智慧又无比勤劳的人类;而上天为了庆祝人类的诞生降了巨大的功德在这座山上,所以常年白雪皑皑,纯净无比,象征着我们人类至善至美的本性云云……听完千古传说后便组织驴友爬个二十分钟的大雪山——天太冷,也没人会向上攀爬超过三十米。之后就是队列集合,被旅行大巴载到郊区一个高档温泉中心泡温泉去寒。据说第二天还会去市区剧院观看大型神话歌舞剧——“昆仑之巅”。
大庆被这些弄虚作假的可恶人类腻歪得不行,社会风气如此败坏了吗?因此他仰着脖子听那眼镜导游滔滔不绝说着昆仑山历史的时候就头皮发麻地抖了抖身子,然后迈着高傲的步伐离开了人群,迅速找到一条小道朝山上爬去。
这并不能说明大庆会为达成目标多么努力多么执着,虽然他心里一直这么评价自己,但其实在传过来的望远镜里看见山顶大树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看见昆仑山这三个字时,就强烈地想要靠近它、走入它。
这座山在召唤着他。
他有了种回到故乡的感觉。
大庆小心地迈着猫步走上雪山,常年的积雪在他脚下嘎吱嘎吱响着,不一会儿,他身后就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寒风夹杂着雪花扑上他的脸,又迅速被体温所融化,在他不短的睫毛上凝下了一粒粒水珠。
客观地说,除去了本身是猫的因素,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大庆都算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尤其在这满地风雪的刮拂下,甚至能看出他那双清澈的猫眼泛着璀璨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