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沈巍无奈地提醒着。
“卧槽,死猫。”赵云澜咬牙切齿:“没得到我批准就擅自出动,压根不知道会有多危险,回去后我非得揍死他!”
“你好像没资格说别人吧。”沈巍道。
赵云澜咳了声,迅速回避了话题。他走到树根旁蹲下,拍了拍还昏迷着的大庆:“醒醒!”
大庆一动不动。
沈巍打算上来施救,赵云澜摆了摆手,冲着大庆毛茸茸的黑耳朵喊了句:“干煸小黄鱼出锅了!”
大庆瞬间清醒了过来。
“哪都忘不了吃啊馋猫!”赵云澜冲着大庆的小脑袋扇了一掌,皱眉拽了拽他身上随着猫身缩小的防寒服:“不冷?快跟我们回去!”
大庆略带迷茫地扭了扭脖子,叮当作响的铃铛配着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蠢样子让赵云澜看得牙酸。片刻之后,大庆的眼神凝在了沈巍的脸上。
突然间,大庆眼中冒出了凶光,他近乎嘶吼地喵呜了声,张开爪子朝着沈巍猛扑了过去。
第20章 第四幕(4)
这一下来势汹汹,赵云澜不及开口,下意识地挡在了沈巍面前。
中途变长的猫爪竟然硬如钢铁,撕拉一声将厚厚的冲锋衣撕下了一大块。见是赵云澜,大庆的锐爪在空中猛然收缩,饶是如此,猫爪还是随着腾空而落的惯性狠狠挠上了他的左肩。
鲜血溢出。大庆翻身落在雪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赵云澜。
“你干什么!”沈巍扳过赵云澜,手忙脚乱地扯下一片破碎的冲锋衣给掩了上去:“挡什么你?不知道我会自愈的吗?!”
“没事!”赵云澜推开沈巍的手,摁了摁伤口。片刻后揭下衣片看了眼,鲜血已经凝成了五道明显的爪痕。他拧眉看着大庆:“怎么回事?”
大庆踌躇地看了眼沈巍。
赵云澜的眼神落在了他脖子上:“这个铃铛有问题?”
大庆低低地喵了声,确实是这个铃铛。他在拿起这个铃铛后脑子里便轰然混沌一片,无数蜂拥而来的记忆结结实实填满了他本来就容量不大的脑子,让他头痛欲裂。在模模糊糊的昏迷中,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在昆仑山内奔跑的小猫,一气从山脚跑到山顶,跳进了一名青衣男子的怀内;他看见了那个不知在山脚下跪了多久的三头六臂的人,他膝下的血实在是太过诱人,以至于自己大着胆子蹭过去舔了舔血,然后就被青衣男子一把揪着尾巴给拎了起来;他还隐隐约约看见青衣男子的身边不知怎么多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孩,那小孩死死咬着嘴唇哭得泪流满面,而青衣男子只是摸了摸小孩的头,随手摘下了一枚青果递给了旁边追着尾巴玩的自己……对了,他清晰地记起了那小孩的脸,那张虽显稚嫩但黑眸透亮的脸,那张脸竟然与沈教授长得一模一样……他蓦然想起有一次在山下,那张脸突然带着凶光向自己靠近,露出了犬牙嘶吼着要咬上自己的脖子,要将自己完全吞噬……
大庆弓着背盯着沈巍,低沉地发出呜呜声,全身的毛从耳朵炸到了尾巴尖。
突然大庆全身一抖,一只手轻轻捏上了他的后颈,接着顺着毛摸了摸。一种极为熟悉的亲切感传遍了全身,他不自主地软了下来,嗓子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由着赵云澜将他抱在了膝上。
赵云澜坐在了大神木上,顺了把大庆的毛:“死猫,到底怎么了?”他捏上大庆脖子上的铃铛,打算给取了下来。
没想到这铃铛似乎有千斤重,赵云澜费了全身力气也没拿起来。大概是觉得作为主人拿不起自己宠物的装饰品这事特别没面子,赵云澜尴尬地笑了声,又再次伸手去触碰铃铛。
猛然间他觉得一阵炙热传遍全身。
这是一种非常令人舒服的炙热,顺着指尖攀延到了胸口,与胸口镇魂令传来的温暖融为一体,又熨着五脏六腑流遍全身。赵云澜闭上了眼,在这冰天雪地的昆仑山顶,他却感到了一种悸动于体内的涓涓暖流。
他没有看到,刚才大神木上的那支嫩芽,已经展成了一枝绿叶,轻轻抚上他的左肩,那片被抓伤的肌肤顿时复原如初。
沈巍静静地看着赵云澜,山顶的冷风刮起他的发丝,拂上荡着几分慵懒的眉眼,莫名给他凭添了几分仙风道骨。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已经站在了一万年前的昆仑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