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呆呆地正视谢生,脸色忽红忽白,挣扎道:“说到底,你不过还是想嫁到我王家来!”
不然又何必说这么多极力提升自己的身价?
谢生摊摊手,淡淡笑道:“是吗?我仅仅只是受王公子邀请,来王家做客而已啊。”
以退为进,谢生转头又对着王子雅遗憾道:“王伯父这么不欢迎我,我还是告辞吧,想想以后也见不到王公子还真有点遗憾呢,不过还好有别的人陪我……”
说完,抬脚就走,裙摆一甩潇洒得要命。
王子雅惊慌失措地看向他爹:
我好不容易拐来的媳妇!
你赔我!!!
不,你给我把人喊回来!!!
鉴于王子雅敢怒不敢言的人设,以上皆为眼语。
王父呆呆地看着谢生,没能接收王子雅眼神的传递。
谢生脚步生风,在一干侍妾的错愕中飞也似地出了门。
哭哭啼啼的小妾们瞬间转悲为喜,嘻嘻直笑。
王父不可置信:“她走了?”
“是啊,她走了。”王子雅声音低沉,“父亲满意了?”
王父恍恍惚惚:“她为什么走?难道不是她想嫁进来吗?”
王子雅悲凉道:“不是她想嫁进来,是我想娶她,我想娶啊!我生怕她委屈,才琢磨着把侍妾们都处理掉!想娶她的人千千万,我不容易抢夺先机请人回来,父亲您……!”
身为人子,王子雅说不出指责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父也为难起来:“我做错了?可是若我……同意,岂不正是遂了她的意?”
谢生说的那一番话,早扭转了王父对他的印象,好感飞也似地增长,心中的愧疚更是螺旋式攀爬上升。
青楼女子生来即是贱籍,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能改变。
就像是水洼里的泥鳅,心中念着甘甜清澈的泉水,奋力挣扎也不过是在烂泥中打了个滚。
可谢芳兰不一样,烂泥身上裹,但她没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
披荆斩棘,翻山越岭,谢芳兰在泉水中洗净淤泥,分毫不染。
这样的人,仍被王父视为娼妓,不就是说她再怎么挣扎也是一坨烂泥?
当然,王父不是没怀疑过,一切都是谢生的计,故意说出这种话夺取他的欢心,骗得他的家产。王家虽没有腰缠万贯,但富贵还是算得数的,少不了人千方百计地嫁进来。
就算是遂她的意又如何?
王父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愧疚,忍不住一巴掌拍上王子雅的脑门。
“混账东西,你怎么也不拦拦我?”
王子雅嘴角抽抽:“我能拦吗?”
那种情况,他敢拦吗?哪有他爹这种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人啊?
王父又是一巴掌:“笨死了,趁着人没走远,去给我追!”
惊疑地看看王父,王子雅犹豫地出了门,经过那几个笑出声的小妾时,厉声呵斥道:“来人啊,送几位姑娘出门!”
这次,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的王父没有制止。
顿时又是一阵哭声。
王子雅无暇他顾,出了大门左看右看也不见谢生,马车也好端端地停在原处。
他皱起眉头问车夫,车夫眼神却有些奇怪,张张嘴却没说什么。
“怎么,谢姑娘不让你说?”王子雅有些烦躁,谢生真的走了?
他掀开车帘,车里依旧是空的,他心里更闷,眉头皱得更紧。
马车夫眼神更奇怪了,他迟疑道:“公子,你看看……身后?”
王子雅一扭头,正瞧见谢生懒散地靠着墙,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是看了好一阵子的。
王子雅委屈:“……你也不喊喊我。”
谢生也无奈:“我心说你能看见的。”
他一出来就靠墙等着了,谁想王子雅一心怕他走远都没往近处看。
王子雅笑笑,拉上谢生回去。
*
重回主屋,王父端正地坐着,见王子雅这么快把人领回来,神色一正。
王子雅笑笑,招来仆人上茶,亲手递给谢生要他奉上去。
谢生顺从照办,心下却想王父倒比想象中的容易妥协许多。本来还以为要走私奔的道路呢,不过算起来私奔倒是更合适点……
不料王父茶是接了,眼睛一下子也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