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怔住,谢生接着胡扯:“可你不仅信我、安慰我,还让我看你的私藏,说要帮助我从良。我本是想告诉王妈妈的……但是看着那么多银两我一下子就动心了。
这么多钱,姐姐的一片真心,我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真的从良呢?”
谢生不由苦笑,眼里也渐渐积聚起泪水,哽咽道:“于是我就跟妈妈撒谎说,姐姐没想从良,也说自己没有钱。但是王妈妈明显就不相信我,她也许看出我的躲闪,就直接了当地问,姐姐你是不是有私藏的银两啊?”
美娘心一紧,谢生可怜巴巴道:“我只好说,姐姐的确是有的,但是不多。
王妈妈很兴奋,就说等纪公子来时,要亲自去你房间里找。我便偷偷趁人不注意,赶在妈妈前,把姐姐的宝箱都搬了来,又把自己那些不值钱的首饰藏在床下,用来迷惑王妈妈。”
美娘舒一口气,心情刚刚平复,就又听谢生提议道:“姐姐我们一起借这个机会,离开这里好不好?”
刚落下的心一下子砰砰起来,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美娘认真问道:“怎么离开?”
饶是夜深人静,谢生依旧凑到美娘耳边才细细说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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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公鸡刚刚打鸣两声,就听一声崩溃的尖声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叫的,还有哐当一声,铜盆砸在地上。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听那声音,应该是来自于美娘的房间。
从美梦中惊醒的王妈妈顾不得细想,急匆匆批个外衣就跑到美娘的房间,这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不少的人,可大家都诡异地保持沉默,眼神都紧紧盯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地上一片狼藉,似乎有被扯断的白布,踢到一旁的凳子,倒扣在地的铜盆,以及散落一地的,加了花瓣的清水——那本是瑶琳端来让美娘梳洗的。
瑶琳跪倒在地,涕泗横流,嘴张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来。
王妈妈颤抖着腿,哆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花魁怎么倒在地上,像是上吊自杀的样子?!
人群依旧沉默,甚至没有人愿意走到前面去看看美娘究竟怎么样了。还是刚过来的韦娘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挤过两三个人,便猛地发现地上似乎是美娘,众人只听韦娘一声惊呼“姐姐!”,便猛地扑到地上,将美娘翻过身来。
众人眼看着美娘那瘦弱的身体很轻松地被翻过个,本是纤细洁白的脖子上,那条红到发黑的痕迹格外醒目。
谢生卖力呼喊:“姐姐!姐姐!”
一边喊还扣着美娘的肩一边疯狂地摇晃。
美娘的头就那么无力地晃来晃去,王妈妈于心不忍,大着胆子往前走两步,刚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刚才还任人摇晃的头一下子定住,直直地朝向众人。
随着谢生一声惊喜地呼喊,美娘缓缓睁开了眼,那双不喜不悲的空洞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王妈妈,只听沙哑的不似常人的嗓音疑惑道:“妈妈,我的银两呢?”
王妈妈惊出一身冷汗。
美娘无视谢生一声声的呼喊,坚持不懈地盯着王妈妈,低低重复:“妈妈,我的银两呢?”
“妈妈?”
“银两呢?”
声音一声比一声嘶哑,配着那惨白的面庞,煞是渗人。
王妈妈白着脸,尖声道:“郎中呢?快派人请郎中去!”
她腿软着,拖着瑶琳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美娘扶起来?一个个都傻了?!”
丫鬟们沉默着行动,但是心里都觉得,在场傻掉的,应该是美娘。
王妈妈搀扶着美娘起来,但美娘跟没骨头一样,软软地任人拉扯,眼中没有一丝光彩,死气沉沉,嘴上不停地呢喃:“妈妈,我的银两呢?”
王妈妈惊慌之下,拿手死死捂着美娘的嘴,美娘的嘴唇蠕动几下,渐渐归于平静。
“疯了,疯了啊……”
被请来的郎中还没近美娘的身,就见美娘疯狂摇头,高声呼喊到几乎嘶哑:“别给我看病!我没疯,我没疯,没有!”
这位上了年纪的郎中连连后退,捻着灰白的胡子摇头惋惜:“多漂亮的姑娘啊,咋就疯魔了?”
王妈妈急地一拍大腿:“别啊!你还没诊脉呢,咋就说我儿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