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向。”
那双向来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金色瞳孔,一反往日与暖色调相同的温度,多了几分冷硬锐利,看上去像是没有温度的坠日。
毫无疑问的,藤丸立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现在的她看上去太过完美了一些,精致到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她走回了刚刚的那汪残留的雨水前,伸手拨开了那面平静澄澈的水镜,将浅浅的清水‘哗’一声撩在了自己的脸上。水滴顺着脸颊柔软的弧度滑落在她的领口上,有些顺着下巴滴落在干燥的土壤中。
她皱着眉头看向水镜中只能勉强辩认出人影的破碎景象,橙色、金色被揉碎在其中。一圈圈漾起的不规则水纹,像是光阴在低声说话,早已分不清到底是人影,还是去与来时的路。
少女脑袋里乱糟糟的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景象,还要抽出大脑中为数不多的空间去思考要不要追寻着战鼓声传来的方向,去往那个可能有人迹,却也可能一团混乱的地方。
直觉有时候就像是本能。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那已经不单单是不好所能够形容的了,只能说是不详。立香感觉到,如果寻过去,可能会看到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那如果不去呢?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告诉她……
‘那是唯一能够出去的方法。’
“出去什么?去哪?”她陷入了茫然之中,“但是…感觉出不去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最后,她在五秒之内下定了决心,要前往那个祸福不定的地方。她在心中嗤笑,再危险,再困难,会比面对提亚马特和终局特异点的时候更绝望吗?
少女抬手,用袖子擦去了脸上了水迹,抬步向着西北方极速掠去。
—
金色的战车在大地上飞驰着,距离目光所及之处的另一架有着莲花纹路的战车在渐渐拉近着距离。
“迦尔纳,这就是最后了。”迎面而来的风掀起了他黑色的中长发,那张素来冷静的脸上,隐隐透出了激动与狂气。
即使相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周遭还有大量士兵的嘶吼声与兵戈交错的轻鸣,白发的神子依旧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宿敌的话语。
“不,这并非是我的最后。”
即使有着大量的暗示让他去忽略违和的地方,迦尔纳依旧轻而易举的看出了眼前这个拙劣的幻境。因此,他对阿周那说,这并非是他的最后,最起码…这一次,不是最后。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战斗,对于他们这个规格的英雄来说,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更何况…他感受到了,立香正在向着这边靠拢。
然而,看出来又能如何呢?幻境外将女帝的花园鸠占鹊巢的青年哼起了轻松的小调,屈起手指轻轻弹了弹随意扔在一侧的金色杯子。
就算看出来,你们也无法逃离啊。
“——迦尔纳!”黑发褐肤的青年眉心一突,狠狠地咬牙道:“无论何时,我都跟你这个家伙完全合不来。”
在这位天授的英雄耳中听来,迦尔纳的那句话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他宣告他一定会是输家。
怎么可能如你所愿,阿周那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两方飞驰的战车在一步步更加接近着对方。
近了,更近了。
来了。
迦尔纳仍然一脸淡然,下一刻完全不出他所料的,明明平坦的路面,在他的车轮下方突然深深的凹陷下去。
前方拉着战车的公牛因为这突入起来的一笔而陷入了徒劳的奔跑中,车轮随着起起落落,却无法脱离那处凹陷。
是那位婆罗门的诅咒啊。
如同一粒小石子那样,在迦尔纳平淡如水的心中划过一道波纹,转瞬即逝。他垂眸看了一眼那刻画着金色太阳纹路的华丽战车,下一刻,毫不留恋的舍弃了它。
当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身在战场上了,那场…席卷天下的战场上,也是他迎来死亡的那个战场上。
与绝大多数人不同,迦尔纳非常平淡的接受了自己的落幕,就算能够通过什么回去,他也不会想去改变这一结果。
更何况,现在并非现实,而是幻境。
“——什么!?”阿周那发现,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丢弃了战车,将那柄拥有惊人力量的神枪当作普通的棍棒一样,完全没有什么招式,直接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