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皱眉,隐晦的打量了立香一瞬,从这些天的相处看来…这个姑娘也并不是什么大黑大恶之人。率直, 为人开朗大方,乐观到不可思议,倒不如说是个心性相当好的人。
而这个刚刚自称“清姬”的姑娘,虽然有时候性子有些偏执,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性格不温柔。难道只是重名?但是刚刚一瞬间泄露出的一丝妖力,确实是清姬的没错..真是说不通…
难不成是和‘酒吞童子’们一样的情况?晴明在心中思量着,殊不知某种程度上他自己已经摸到了真相。
博雅依旧警惕的观测着清姬,长长的黑色发尾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扫过晴明的衣袖,垂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此时却根本没有与博雅计较这点事,暂且搁下了心中所有的斟酌思量,伸手抚上袖中的符咒,生怕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少女暴起伤人。
“…我就说为什么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姑获鸟勾起唇角略微笑笑,碧绿的眸子中不含丝毫笑意,像覆上冬雪的叶,冷的没有一丝生机。
“原来是你啊,‘清姬’。”
“是我,那又怎样”瘦弱的少女英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或许是被他们眼中复杂的情绪激到了?她苍白而瘦弱的手指抚扇轻展,用那一纸单薄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她淡淡的开口回击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妾身啊,好像妾身有多么无可救药一样。”
“妾身一直都很清醒。”她抬眼看向姑获鸟,眼中不含任何情绪,既无悲悯也无包容,只这单单纯纯的一眼,就令姑获鸟浑身僵硬的定在原地。
姑获鸟知道应该阻止她接下来即将说出口的话,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付诸行动,脑海中浮鸟低低的哀鸣在嗡嗡作响,心里却只有一种恍惚的解脱感。
“——倒是你”清姬讥诮的笑了,“我家master她到底是不是蜜柑这种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就不说出来给大家心里添堵了。”她‘啪’的一声合起折扇,灵体化隐去了身形。
“清姬…?”立香看着清姬隐去身形的地方喃喃出声,似是想要阻止什么。
这一次,也是第一次的,那个发色温柔的像是初春的少女并没有回应她的呼唤。立香她本以为又会向以往一样安慰清姬好半天后,她红着脸要求要一起午休之类的,或者安慰无果后,清姬单方面与迦尔纳打起来。
她唯独没有想到的会是眼前这种情况。
所以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立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状况,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丧气的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迦尔纳抬手想揉揉立香的头发,却被对方的胳膊挡下,他听到少女小声的问,“怎么办啊…”
他歪歪头,认真的看着立香,“别担心,某种意义来说这并不是坏事。”
有的东西说开了,摆到明面上就不用纠结接下来的事情了。苦涩也好,悲哀也罢,这都是一时的,无论如何都要往前走,生活就是这样的东西,它从来都不是缺一不可的。
与此同时,少女低低的疑惑与沮丧让姑获鸟维持着寒冷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如同冬末春初时将开未开的花,在寒冷料峭中挣扎着透出了微末温暖的希望。
“…我”她喑哑着嗓子开了口,破碎的语调在喉咙间翻滚嚅嗫,“我到底..”
“姑获,你先回去吧。”晴明压着友人的肩膀无视了他下意识的挣扎,强迫他重新坐下,“过几天可是有一场硬仗啊,八歧大蛇这件事情显而易见的还没有结束,关键时刻情绪是能造成很大影响的。”
“况且…”他那双与莹净的天同色的瞳孔中,有着立香所看不明了的情绪,宽慰中透着颓丧,“都这些年了,你也是时候应该好好想想了。”
“……”姑获目露哀难之色,她抿了抿干涩的唇,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她并未对自家阴阳师的话做出回应,晴明却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
立香纠结的看着神色重新变得淡然起来的安倍晴明,无措的揪住了迦尔纳手臂上的金甲“放任不管…这样真的好吗?”
“无妨,我与姑获相识多年,她在想什么,大部分时候还是看得清的。如果能走出来,当然是好事,走不出来…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他惆怅的音调一转,略带担忧的望着立香,“倒是你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