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先把自己琴剑练好了再来抢与师姐一道下山的名额吧,现下世道正乱,我等若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出去还要温师姐保护,岂不贻笑大方?”
“我、我知道了嘛......”
这个明显是才入门不久的女弟子有些委屈的嘟囔,随即又振奋了精神,“总有一天我......嗳!你看,温师姐的人!”
众多女弟子见得门前显露出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也不管别的事情了,纷纷涌了上去。
那道身影脚程极快,方才还只是远远的望见,不过数息便出现在了山门之前。在这透明澄澈的秋阳之下,她未见风尘仆仆之色,反倒更加神采奕奕,对着诸多热情来迎接她的师姐师妹们露出一个喜悦笑容,道:“方才远远的我就看到这处百花齐放,不想却是诸位师姐师妹。一别三月,我竟还未觉着师门的春日还未逝去。”
登时有几个腼腆的女弟子悄悄红了脸,有大胆的女弟子道:“温师姐,一别三月,你比从前更加会赞美人啦!”
温玉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会赞美人,而是诸位师姐师妹就是师门的三春盛景,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女弟子群登时笑出了声,有个大胆的不过十四、五的少女更是直接扑到了温玉怀中,温玉将她抱了起来,原地旋转了几圈,这个少女裙角飞扬,脸上是明媚天真的笑意:“师姐,我可想你啦。”(此情景看的在暗处的男弟子恨恨咬牙:我们也很想要温师姐抱起来旋转几圈啊!)
“我也很想你们呀,每一日都在想着如何能够快些回来见到诸位师姐师妹——”
“那温师姐这次去了哪里了呢?可以给我们讲讲见闻吗?”
“稍后片刻,我得向师父禀报一些事。”
温玉轻轻将这个少女放稳站好,弯下腰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向各位女弟子道:“今日扬州开始流行桃花妆,我亦学了一学桃花妆的描眉、染唇之法,不若稍后我给诸位师姐师妹演示演示如何?”
“那可再好不过啦!那我等就先不耽搁师姐回禀李师叔了。”
与温玉约定了时间,诸位女弟子也就散去了。温玉方收了脸上的笑意,向着漱心堂去了。
——
漱心堂乃长歌门掌门所居之处,亦是长歌日常议事之处,而堂名“漱心”二字,便是取自“蒙尘漱心,君自清明”之意,旨在警醒门内弟子时时刻刻不要忘了本心。
大殿起叠七层,正居门内中轴。堂内亦以文人装饰为主,正中居一架枯墨江山屏风,屏风之前乃是掌门主位。掌门主位由经过特殊处理的梅枝制成,上面素心梅瓣四季不败。梅有傲骨,不惧风霜,老门主杨尹安感念门中高士皆为傲骨君子之辈,遂用素心梅制成椅子,置入了漱心堂之中。
屏风两侧是鹿状木雕,其鹿角之上,也缀满梅花。又因玉乃君子之器,鹿状木雕之旁,又放置了两尊通体温润的碧玉如意。如意前方有两条活水穿过,汇聚成两方小池,中植芙蓉芳草,暗合“香草美人”之意。
殿外飞沙轻幔猎猎飞扬,用的是江南所特产蝉翼细纱,每一幅蝉翼细纱上皆染作月白之色,其上绣着长歌门的门派标志。秋阳透过细纱漏到了殿中,也只剩了淡淡的温和。
在这一片宁静安谧的秋阳中,站着一位气度宛如谪仙的老者,正是“诗仙”李青莲。
温玉已然望见了正在等候她的李白,她一整衣襟,缓步走进漱心堂,行礼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李白立在屏风前,背负双手,白须飘扬,道:“你一路风尘甚是辛苦,此行可发现了永王的异处?”
温玉拱手回道:“师父,眼下形势不容乐观,徒儿已查明永王已在准备东巡事宜。但徒儿想您恐怕已经收到另一条了消息,太子已在灵武即位。”
李白缓缓点头:“不错,太子已在灵武即位。”
“永王行宫已在千岛湖竣工,当今陛下连下数道诏令召永王前去述职,永王却拒不遵从——自北方陷入兵祸之后,放眼天下,唯数江南四道暂时安好,亦是朝堂最后保存的有生力量。而太上皇之前曾下诏令封永王为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太子却在此时即位大统......”
李白看了温玉一眼,正巧她亦抬头,师徒两人对视一眼,李白道:“永王逆反之心已生,只怕是不会再听陛下的诏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