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莲八式,月池!”
温玉几乎是暴怒喝出了这几个字,眼中的泪水也被疯狂运转涌动的内力蒸发。仿佛有心跳扩散声一般,有人听到一阵心跳“砰砰”之声悄然响起。
以温玉为中心的十尺内,蓦地凭空起了一阵剑气漩涡,漩涡将地上的枯枝碎叶等尽皆卷上半空。剑气宛如锋利的刀刃一般,道道穿过了离她最近几个刺客的身体。那几个刺客想要避开,却发现已经被剑气牢牢锁定,闪避到哪里剑气都如影随形。每一道剑气穿过,皆在要害之处炸起了一蓬血花。第五道剑气穿过的瞬间,几人身体停滞在半空中,摔落下来,没有了动静。
地字一等见此状况,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往后退去。饶是这样,他身体亦也被这剑气扫中。他身体一动,退出了十尺开外,即使这样仍旧不断有剑气没入身体的声音。他喉口一甜,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待他站定抬头再看,深入“月池”剑气的漩涡的魍字刺客已全灭,绝字刺客三死一伤。伤的那个还是因为站的比较远,但也是大口大口的吐血,眼见得是活不了多久了。
温玉四周剑气沉浮,地字一等看着她抱着张良向他走了过来,脚步声轻柔无比,然而一步一步踏来,却好像攫取住他的心脏,让他不能呼吸。她路过重伤在地的仅存的绝字刺客,连眼神都欠奉一个,随手一道剑气甩出,了结了他性命。
虽温玉脸色极为苍白,甚至因动用“月池”吐了几口血,伤势更重,看起来仿佛脆弱的一击便能取她性命,但是地字一等却不敢靠近她,反而不断后退。
她浑身浴血,胸前更是被张良的血染做了一片鲜红。但看起来并不可怖,反倒有几分异样的凄绝之美。
然而看在地字一号眼里,不仅不美,还让他心里少有的起了恐惧——这女人太过可怕,他带了几十个刺客围攻她,却被她杀得大败,只怕只有天字级别的那几位大人能够联手杀了她。
地字一等决断极快,他没有把握能杀了这个女人,再纠缠下去只怕会被这个女人杀掉。他心中权衡,一剑虚晃退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在林子中。
温玉见此人退去,并不追赶,眼下救治张良最为重要。张良伏在他肩头,沉沉没有动静,似乎睡了过去。她已经多年不曾体会过慌乱,今日却又再一次感觉到心脏仿佛都快要爆炸。她横抱起张良,用出轻功“九州踏歌”,凭空拔地而起,直往小圣贤庄而去。
她像是一片苇叶般在空中行高纵低,速度极快。张良被她稳稳的横抱在怀中,衣襟大袖随着她的动作起伏飞扬。
温玉心中如同乱麻,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不能思考。张良为她挡剑之时,心中没有半分犹疑。不仅如此,还牢牢护着她为她挡住了地字一等刚烈的掌力。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奋不顾身?
所有的疑惑、不解、愤怒、不甘,最后全汇聚成一个念头:不能让张良死。
也许是因为心中焦灼的缘故,往日极快的路程在她的眼中变得极慢。轻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她却觉得仿佛走了漫长的一年。
小圣贤庄在望,不过几息温玉便已到达。她几个纵跃如风一般掠过房顶,顷刻间便到达了张良的居所。她一脚踢开门,小心将张良放到榻上,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执起张良的右手开始把脉。
张良脉象忽起忽伏,十分凌乱,一时快如跳珠,一时慢如潺水。温玉秀眉微皱,毫不迟疑的伸手拉开了他的衣衫,露出上半身。他左胸之上,距离心脏毫厘之地,正是那道剑痕。如果不是这道剑痕擦着心脏而过,张良恐怕不是重伤而是殒命当场。饶是这样情况还是不容乐观,何况他还硬接了地字一等全力一掌。
倘若他殒命当场,温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温玉取下青玉流置于桌案上,毫不迟疑开始弹奏阳春白雪,她从来没有哪一刻似现在一般痛恨自己没有精修相知剑意。无暇多顾,心无旁骛弹奏阳春白雪。宫商角徵羽五音回环往复组合成悲悯的乐音,治疗的无形琴音霎时间包围了张良的身体,一缕缕琴音没入他的身体,开始修补伤势。
她今日已是两度动用相知剑意,但是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如果相知五音对于治疗张良无效,那么她会孤注一掷拼着走火入魔也要使用“歌尽影生”。
阳春白雪远泊温和,自有一股悲天悯人之意,不比高山流水流淌铮铮杀伐之音。好在今日与雪女合奏让她领悟了不少东西,此刻弹起来竟不如往日般晦涩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