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笑着握住明子的手:“我挺好的,没事。”他看了眼光,又问:“倒是母亲,您怎么来了?”
明子心疼地摩挲着亮的手背:“你这孩子,都住院了,我能不来吗?”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亮轻声安慰着,边说,边注意着光的脸色。
察觉亮的视线,明子转头看向身后,见光仍旧拿着毛巾,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时,
眼里划过一丝歉意。
她连忙起身,接过光手里的毛巾:“进藤君,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好。”说着,就转身去搓已经冷却的毛巾。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此刻站在病床边,却像是一道高墙,无声地阻隔在光与亮的中间。
光僵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局促间,他没话找话地问:“您吃过饭了吗?”
明子背对着他说:“我不饿。”然后又柔声问亮,“一会儿再帮你擦一擦身,好不好?”
亮点头应着,眼睛却始终看着光。
他好几次想要打断明子的话语,明子都没有给他一丝机会。
看出亮想替自己说些什么,光只是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找了个借口,默默退了出去。
病房门口,没有看见和谷和伊角,光刚想联系他们,就见两人从电梯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两大袋东西。
和谷正和伊角说着话,看见光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什么情况?”他问伊角。
伊角没有回答,只加快脚步向光走去。
待两人走近了,光迎上前接过两人手里的塑料袋,像是看出他们的疑惑,笑了笑说:“我自己出来的。”
和谷和伊角面面相觑片刻,光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的脸色中,也已经猜到一二。
他们原想再多陪光一会,但没说几句,就被光“赶”了回去。
他们已经陪了自己一整天,实在不该再麻烦他们更多。
住院部的走廊里没有座椅。
光就这么提着两大袋食物站在亮的病房门口,值班护士好几次经过他身边,都狐疑地抬头打量他。
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没忍住,给他指了条明路:“电梯口旁边有好几排供家属休息的座椅,你可以坐在那里等。这边的情况,那里都能看得见。”
光感激地向护士道了谢,目光恰好落在手里的塑料袋上,便顺势递了过去。
护士一开始没好意思接,几番推拒过后,还是收下了。
光嘴上虽然说着谢谢,却没有实际行动,直到觉得有些撑不下去,才拖着步子坐到了电梯旁的蓝色椅子上。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能照顾好亮。
明子夫人会对自己有所抵触,光心里明白。
她不想看到自己,他也都理解。
但有些话,他还是想在第一时间,单独、当面、亲口和明子夫人说。
哪怕这么做,显得有些自不量力。
等待的时间有些过于漫长。
而比等待更加煎熬的,是想见的人分明就在几墙之隔,他却没办法守在他身边——虽然亮可能并不需要他的守护。
神经长时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加上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光的体力不觉有些透支。
困意渐浓时,光往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才勉强保持住神志清醒。
夜晚的医院,走廊里白炽灯的冷光衬得周围越发寂静而清冷。
光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
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却不敢向那个熟稔于心的号码发送一条信息,更不敢呼出一通电话。
他就这么傻傻地呆坐着,像是一件无人问津的摆设,双眼只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一小块方寸。
那扇门分明有些距离,却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点点放大、拉进,继而占据他全部视野。
光清楚地感觉到全身的温度都在慢慢下降,神思在逐渐游离,但悬于头顶的警铃却时刻提醒他必须清醒,必须坚强。
当他终于在走廊上看到那道身影时,他几乎以跑的速度走到明子面前:“我可以和您说几句话吗?”
明子看见光,像是吃了一惊。
见明子不说话,光咬了咬唇,又说:“就借用您几分钟时间。”
跟随明子一路来到走廊尽头。
角落里,光站定后,便向明子夫人深深弯下了腰:“十分抱歉,我没能照顾好塔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