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
他快要死了。
即使是来自虚哥身体内的不死之血,也经不起这样一次次的高负荷重伤与死亡。
这一刻, 安泽一如此清晰的认识到。
说真的, 虽然他对于自己没有陪着虚一起度过漫长的黑暗而有点难过, 但是他并没有感到特别深刻的愧疚,因为是虚先抛弃的他。
他在没有产生认知, 还是没有转世成人形的肉团时被虚丢了, 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怪他吗?难道那个时候什么意识都没有的他能够决定自己被不被扔吗?
他只是难过他们过去分别太久不曾相伴, 难过于未来在一起的时间短暂。
对于银时小太郎和晋助,他虽然感到抱歉感到心疼,但是在彻底恢复记忆之后的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特别深刻的愧疚, 作为一个老师, 为了保护学生被抓,然后顺势没有逃跑(也逃不出去)而是选择被杀, 安泽一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保护自己的学生,这有什么错吗?这当然没有错。
他魂穿异世想回家,这有什么错吗?这当然没有错。
错的不是他,不是银时他们,而是这个世界。
但是他对于一个人,不,应该说是连一个人都不算是,仅仅只是意识的存在而感到愧疚。
吉田松阳。
真正的吉田松阳。
他想离开天照院奈落,想要成为一个老师,想要成为一个人类,这并不是他的错。
只是谁都不曾想到过,分裂的善恶即使是过了五百年,也依旧存在相互联系,而最初分裂的过于彻底,造成虚哥身体内产生的善.松阳,会因此而意识丧失湮灭,成为安泽一进入这具身体后继承到的武力值,并且只留给安泽一“吉田松阳”这个名字。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而真正的吉田松阳,真正属于他的学生,让他愧疚让他牵挂让他产生善念的学生,是胧。
现在,松阳唯一的学生胧快要不行,他真的能够无动于衷的袖手旁观吗?
要知道,如果没有自己这个穿越回来的善良面,真正的松阳说不定是可以查看之后救出胧,师徒俩一起逃离奈落平静生活,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在松阳低头看着被巨石压在下面的胧时魂穿,然后啥也不知道的迷迷糊糊离开。
——————安泽一不知道原著里面的松阳以为胧死了也没有救出胧。。。
不能。
他做不到。
安泽一蹲下了身体,伸出手,轻轻的搭在胧的手腕上,身体内的念力小心翼翼的探查着胧的身体。
心肺近日受过重创,现在尚未完全治好,其他各个器官也已经达到极限,出现衰竭了。
就算是现在再给胧身上注入阿尔塔纳,也是无济于事的,甚至还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了而更早崩溃。
“………………”胧看着安泽一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一个字。
“叫我泽一好了。”安泽一小心翼翼的扶起他,轻声道。
他不是松阳,知道一切真相后的他,也没有资格自称松阳了。
目光从胧被人刺瞎的眼睛处划过,安泽一声音低低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我的这条命,将我早已经终结的生命延续至今,是这个身体内流淌着的虚大人的鲜血,”胧捂着心口喘息着,慢慢的顺平了气:“我曾发誓过,直到这个身体枯竭,都要追随于虚大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松阳给你这份血的初心是什么?就是为了让你效命到死吗?
这样锥心刺骨的话,安泽一犹豫一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早该想到,安泽一看着胧,他早就应该想到,在来自虚或者说来自松阳给予的不死之血彻底耗尽之前,胧是不会停下来的。
那样的话………………
安泽一心里面升起一个想法,但是他知道,这个想法的实施,现在还不是时候。
“泽一大人。”胧忽然开口:“对于虚大人来说,您真的是非常,非常珍贵重要的存在。”
他从来没有见过虚大人那么在乎过一个人,视之如珍宝一样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呵护一个人,但是想到安泽一和虚大人之间的关系,想到安泽一让人喜欢又心疼的乖巧性子(胧:我不了解安泽一,我还不知道当吉田松阳时的他吗?),再想到这些年在虚大人身边自己所目睹的虚大人的苦,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安泽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