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过千年,月泽仙帝便堕入魔道,做了魔界的第一任魔尊,更挑起了天魔第一次混战。
“这个我在书里读到过。”墨蓠此时忽然言道,他那时为夺妖王之位,阅遍省经阁,清楚地记得有这一段。
那一次大仗中,赤霄仙帝手刃魔尊月泽,这是记在天界典藉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赤霄仙帝因此身负重伤更是显得英勇无畏。
因此赤霄仙帝为天界万仙景仰,天界至今还留着赤霄仙宫,而月泽仙帝后世再无一人提及。
也是自那次大战之后,赤霄仙帝不再过问天界事务,一心避世而居,直至后来遁世再无影踪。
“典藉中是这样写的吗?”赤霄淡淡道,“其实,月泽……是我的爱人。”
墨蓠睁大了眼睛。
赤霄目光渐渐放至远处,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彼时我们都还年轻,脾气都暴躁得很,谁都不肯对谁低头,更不懂珍惜为何物。虽然相恋数万年,却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谁也说不清谁欠谁更多。可即便闹的最僵的时候,我也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会离开我,直到……他堕了魔道。并肩而战的爱人一昔之间成了举剑相向的仇敌,我才知道,我伤透了他的心。天魔大战,并不是我想杀了他,而是他……一心要死在我的手中。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靠在我怀里时,那仇恨又绝望的眼神……”
“您说了那么多的月泽仙帝,莫非……他是我们的父帝?”
炎曜难得敏锐了一次,却见赤霄面无表情摇了摇头:“不,他不是。”
兄弟三个顿时疑惑了。
“你们不要急,我还未说完,”赤霄笑了下,接着道:“月泽身死后,我千方百计留下了他魂魄的一个碎片,可想尽了办法都找不到让他复活的方法。我很绝望,我炼了浮梦丹,想要忘了他,可是递到嘴边的时候才想起来,若我忘了他,他就真的不在了。我将他的遗骨带回了他出生的北海,葬在了湖底,从此我隐姓埋名,游遍六界。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忽然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炎曜嘴快问道,赤霄又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
“我将他的那个碎片重新投生了,用这种方法来补全他的魂魄。那个人你们都猜到了,便是润玉。而我自己,抽了一魄,随他一同投生了,化为了他的弟弟,旭凤。我初初是想,他那般憎恨我,那做不成爱人,做兄弟也是好的,却没想到依然纠缠到了一起,成全了他们一世的爱恋。”
赤霄的神色是淡淡的惆怅,似是欣慰,又似是难过:“我自己失了一魄,便化为了一颗蛋,静静躺在这天极池中,不再问世事,只有一次例外。润玉投生之初,我便将我的尾翎,也就是你们称的寰谛凤翎,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一日,一股巨大的悲痛从我的尾翎传了过来,我虽沉睡,但我隐隐感知到那是润玉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于是我又抽了一魂附到了尾翎之上,帮他救下了那个孩子。”
墨蓠忽然猜到了赤霄要说什么,一下子愣住了,直到赤霄握起了他的手,笑道:“狸儿,你便是当年的鲤儿,只是我施的障眼法,除了三清无人能看破,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却不知我已将你的魂魄带去了凡间,重新转世投胎了。”
墨蓠指着自己,艰难道:“所以,我……真的是娘亲的鲤儿吗?”
赤霄深深望着他,点了点头。
墨蓠的眼里霎时含满了泪,炎曜和澜舒也是双目通红,一左一右凑过来抱往他,哽咽道:“大哥,原来你是我们真正的大哥,太好了!太好了!父帝若在世,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可是父帝……父帝却不在了……”墨蓠突然反过来一把握住赤霄:“仙帝,我的娘亲,他还能回来吗?”
赤霄拍拍他的手,接着道:“我一直以为,润玉便是月泽,可是这些年,我忽然有些疑惑。润玉与月泽,容颜相同,真身亦相同,可这样便能算做是同一人吗?润玉不会记得我,他不会记得我与他一同度过的那数万年的岁月,那些纷纷扰扰的爱恨情仇。即便如今他魂魄归位,他也只会记得与他相恋一世的旭凤,而那些,都只属于润玉。我这才明白,只有那些无可替代的记忆,才是月泽,而我的月泽……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