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赶她走。”邝露说着就要出去。
“罢了,让她进来吧。”润玉放下手中经卷:“说到底,她也没说错什么。”
“陛下!”
润玉不为所动,朝阶下道:“宣。”
锦觅今日未再像昨日一般莽撞,缓步走上殿来,跪下行礼:“水神锦觅,参见陛下。”
“起来吧,你有何事启奏?”
锦觅绞着袖边,似在犹疑不定。
润玉本来不甚在意,现下却被她这番形状弄得隐隐有点不安:“水神但说无妨。”
锦觅深吸一口气,还未开口眼眶就已发红,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陛下,旭凤……火神殿下已于昨日……继任魔尊之位。”
邝露大惊,第一时间却是回头望向润玉。
只见润玉猛然攥紧了手中经卷,半晌道:“如此,甚好……”
锦觅看他样子,一滴泪滑了下来,却还是咬着牙继续道:“魔尊……似有意挑起天魔大战,还望陛下……早做准备。”
这次润玉许久都没有说话,垂着眸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润玉才复又开口道:“本座知晓了。本座代天界,谢谢水神此番之功。”
润玉面色已回归平静,锦觅不知为何却更加难过,她哽咽着道:“陛下,我会努力劝他放弃的。”
“不必了。我与他,彼此之间都隔着杀母之仇,早晚……终有一战。”润玉顿了一下,“水神可还有其他事?”
锦觅摇了摇头。
“那便退下吧。”
锦觅行了礼,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殿外。
锦觅刚出殿门,润主笔挺的背就塌了下来,他撑住了案几才没整个软下来。
邝露早已泪流满面,忙跪下来扶住他。
只见润玉双目通红,却一滴泪都没有,他像是哪里痛得很了,微张着嘴,急促却无声地喘着气。
“陛下……”
良久,润玉缓缓阖上眼:“我累了。”
邝露除了哭,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扶润玉睡下之后,邝露第一次下界去了太湖。
彦佑听守门小童说上元仙子求见,还纳闷这是谁,直到看见邝露才恍然大悟。
彦佑大笑着拉了她就往洞府里走,边走边道:“邝露你真是好运气,你再晚来一刻我就出门找鄱阳君下棋去了。”
邝露却一下甩开了他的手,恨声道:“彦佑,你还真是逍遥!”
彦佑纳闷:“我一个湖君,湖里又没什么事,不逍遥还能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能有什么事?”彦佑笑意不减,邝露不愿坐下,他便自寻了茶壶倒茶喝,“若是润玉的事,就不必说了,说了我也不会听的。”
邝露却满目不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陛下了吗?彦佑,你有没有良心?”
彦佑将茶杯重重一放:“关心有用吗?他可曾听过你我一分劝!他但凡能听进一分,也不会拿半条命去救那个白眼狼,我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告诉他那件事!反正上次我就跟他说过了,我不会再管他了,以后他想怎样便怎样吧!”
“可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邝露顿了一下,才道:“旭凤做了魔尊,不久就有可能向天界宣战了。”
“呵,呵呵,”彦佑突然大笑,随后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石几,“这就是他救的人!这就是他心心念念一直忘不掉的人!他是不是非要哪天死在他手上才会死心!”
“可是救都已经救了,现在后悔也晚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是天帝,即位时便被赋了九天之力,天魔大战又如何,只要他不想,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陛下……陛下的状态,真的很糟糕。”邝露想起润玉刚刚的绝望神情,心痛万分。
“那我就更没办法了。他的病从来都是在心里,我劝得了一时,劝得了一世吗?我若劝他这次把旭凤杀了,之后呢?再来一次太虚幻境?你有把握再喊醒他吗?”
邝露抿着唇,突然转身便走:“我去找旭凤。”
“回来。”彦佑一声大喝,看着邝露停了步才又说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跟润玉承诺的吗?只要是他交待过不能说的,必不会说与第四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