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旭凤涅槃,从第一日起,润玉便觉得心内有些忐忑,日日食无滋味,生怕他有什么意外。
这样揪心了整整四十八日,待到了最后一天入夜,润玉的担心果然应了验。
他正准备上值,一个黑衣人尾随他进了北天门,一番缠斗后,竟叫那黑衣人逃脱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旭凤涅槃的紧要关头来,且方向是直冲着栖梧宫而去,润玉来不及处理手臂上的伤,便匆匆奔往栖梧宫。
今日值守的是燎原君,算是这天庭中为数不多能对润玉礼遇三分的人。
却没想到这人虽善,却是个木头桩子,润玉费尽了口舌,也不允他入内一探。
润玉无法,只能再三叮嘱后默默离开。
璇玑宫地处偏僻,也无人想起,等旭凤涅槃失踪的消息传来,已是父帝宣他前去晋见的时候。
润玉心急如焚,只想立刻下界去寻旭凤,无奈父帝还在等他,只能先随传令官一同前去。
未料到,润玉刚进殿,便被天兵押解在地,玉座上母神久违地露出了她赤裸裸的獠牙,将旭凤失踪全然怪到了他的头上,言语之间句句皆是将他向死路上逼。
如此刻意,纵是润玉长了十张嘴,也无人听他之言。
最后润玉亮出了未愈的灼烧伤口,才唤起天帝一丝不忍,天后却仍在喋喋不休。
若不是旭凤及时出现,润玉无法想象自己那日的结果。
从旭凤踏入大殿那一刻起,润玉的视线便再没有离开过他。这一趟历劫,以下界时间来算亦有大半年,旭凤却未有分毫枯槁之色,反倒比之前更健壮了些,润玉一颗心稍稍落了地。
润玉听他为自己辩护,虽只短短三两句,心内却也如吃了蜜般。
事情结束,一行人迈出大殿,润玉立在原地,等旭凤与他一齐走,顺便好详细问问他下界经历。
旭凤却朝他微一点头,带着燎原君与穗禾先行离去。
润玉愣了一瞬,半晌独自默默朝自己的璇玑宫走去。
坐下没有多久,润玉还未理清刚刚那一抹心慌,就听邝露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二殿下。”
随后,旭凤便走了进来。
润玉连忙站起来望向他,眼里含满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期待。
旭凤不由分说,拉了他便盘腿坐到榻上,为他疗起伤来。
这日两人说了不少话,却无一句关乎情爱,润玉满腔情意,却在一句句“兄长”面前,无一丝机会可以倾吐,可这宫里分明没有一个外人。
强撑着笑送走旭凤,润玉呆坐榻前,一坐便是一整夜。
这一夜,旭凤没有来。
下一夜,旭凤依然没有来。
这样干熬了几日,润玉终于坐不住了,找了个探病的由头踏进了栖梧宫。
却不料依然被燎原君拦在了门口,只道二殿下伤势未愈,天后责令不允人打扰。
其实这几日,二殿下门前车水马龙,天庭里谁人不知,所谓不允人打扰,只是不允他打扰吧!
燎原君见润玉迟迟不走,不禁有几分尴尬,好话说了一箩筐,才算把夜神殿下一步三回头地劝回了宫。
润玉前脚刚走,旭凤便迈出门来,问道:“燎原君,刚刚是谁在门口?”
燎原君忆起天后吩咐,吱吱唔唔道:“是,是夜神殿下。”
“他可说了什么事?”
“无事,只是探殿下的病,听说您恢复尚佳,便回去了。”
“哦,兄长本就不常来,你也该邀他进来坐坐。”旭凤轻轻责备一声,便带着书童出了门。
剩下燎原君擦了擦满头的汗,暗叹这风箱里的老鼠真是不好做。
“诶,凤凰,什么是夜神大殿啊?”打扮成书童模样的少女好奇问道。
“是我的兄长,封号夜神。”
“哇,那他岂不是比你更厉害?”
厉害?旭凤想起那冷清到吓人的璇玑宫,露出一抹苦笑。
身边的少女还在叽叽喳喳,旭凤面上虽不耐,却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这个少女便是锦觅,一个花界的葡萄精,他的救命恩人。
旭凤已经记不起来他是怎么被救的了,确切地说,涅槃前的很多事情他都不太记得清楚。
旭凤想他可能是坠地的时候撞到了头,不过天界时光无聊,年复一年也无非那些事情,忘了便忘了,加上回宫后大家七嘴八舌,时不时又记起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