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溪看他轻手轻脚给鲤儿盖上被子,笑了声:“这小童也是好运气,得润玉你这样温柔相待,不知你何时也能这样待朕?”说着,便要伸手来碰润玉。
可他手距离润玉还有三尺的时候,就半分都动不得了,下一刻又被弹了出去。
杨文溪后退两步,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你这是何意?”
润玉冷声道:“本座只答应留下来,却没答应让你为所欲为。你想要本座留得长久,便该知道本座的底线。若本座连自身都难保,你猜一猜,本座是否还会在意一两个凡人的性命?”
杨文溪发现,润玉只要自称“本座”时,周身气势便立时变得不同,不怒自威,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个扫视,也强势得让他这个皇帝都忍不住畏惧三分。
杨文溪握紧了拳,硬声道:“好,朕暂时便不碰你,也望你能遵守誓言。”
润玉懒得应他,只待他走到门口时,轻描淡写道:“让你的鬼仆打桶水来,本座要沐浴。”
杨文溪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最终还是掐了一个术法,立在床侧的两个黑影瞬间消失,不多时,一只热气腾腾的浴桶出现在了榻前。
待杨文溪彻底出了门,润玉又换回了那副温柔表情,他轻轻将鲤儿抱了起来,除去了衣物,放进了浴涌里。
润玉悉心地给鲤儿搓洗着,原本像个泥球儿的小孩儿渐渐又露出了白白的肌肤,可不洗还好,越洗润玉越是心痛。
鲤儿身上到处都是伤不说,一只小腿还断了。
润玉抚着那明显变形的腿骨,眼泪终忍不住落了下来。
忽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到了脸上,连忙睁开眼睛,原来是鲤儿醒了,正用小手帮他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往他脸上吹气:“不哭,不哭……”
润玉握住他的小手,问道:“疼吗?”
“唔……当时很疼,现在好多啦!”
鲤儿似乎什么时候都笑得这样开心,这样让人心疼。
润玉亲了下他的小脸:“娘亲马上帮你治好。”
“娘亲?”鲤儿连忙道:“你是我的娘亲吗?”
“……”润玉刚刚只是不由自主,现下也不知该如何回这句话。
鲤儿见他不答,扑闪着的大眼睛很快又黯淡下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爹娘,大家都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刚刚我还以为你是我娘亲……”
“我是你的娘亲,”润玉再忍不住,一把抱住鲤儿,哽咽道:“鲤儿,娘亲来找你了……”
“真的吗?那我可以喊你娘亲吗?”鲤儿乌溜溜的大眼睛重又绽放光芒。
润玉轻轻笑了下:“可以。”
“娘亲!”
“鲤儿。”
“娘亲!”
“鲤儿。”
……
这样不知喊了多少声,鲤儿大笑着扑进润玉的怀里,润玉却只想哭泣。
替鲤儿擦净身体后,润玉又帮他疗好了伤,换上了干净衣服。
此时天色已全黑,锂儿又有些犯困,润玉便将他放进被子里,自己也躺了进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安心睡着了。
鲤儿一夜好眠,润玉却愣愣盯着鲤儿睡颜,一夜未阖眼。
有鲤儿陪伴的时间一点都不难熬,一天眨眼即过。
到了晚间,鲤儿的“娘亲”已经喊得颇为顺口,黏在润玉的身边,寸步不离。那熟稔的样子,似乎从来便是这样。
其间杨文溪过来看过几次,甚是眼红,趁润玉不备,揉了把鲤儿的头顶。
润玉原以为鲤儿会排斥,结果鲤儿竟乖乖地任他摸了,这倒是出乎杨文溪所料,又笑着多摸了几把。
待只有两人时,润玉将鲤儿放正,问道:“刚才那个人,你不怕他吗?”
鲤儿摇摇头。
“为什么?”
鲤儿想了想,奶声奶气道:“昨天就是他带我来这儿的,要不然我就要被那个胖老头打死了。娘亲,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润玉神色霎时有些复杂,原来是杨文溪救了鲤儿,可鲤儿却不知他一样没安好心。
润玉叹了口气,未说什么,只是杨文溪再来的时候,态度稍稍柔和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确切的说是杨文溪一个人自说自话,润玉冷着脸一声不吭的时候,一个鬼仆突然现身,只见那团看不清面目的黑影比划了几下,杨文溪脸色大变,立刻便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