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话音落下,如惊雷乍起,在场所有人瞬间大惊失色,旭凤吼道:“你疯了!快停下!天机命盘关乎六界存亡,轮回命格更是六界秩序所在!你若还是心有怨恨,尽管向我来就是,众生无辜,更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怎么能做如此伤天害理的逆天之举?!”
见润玉不为所动,阵法仍在持续扩大,旭凤又急忙道:“你若要天帝之位,我明日,不!我现在就立刻下旨传位给你,我知道你对锦觅的爱不比我少,但是感情这种事情终究是要两情相悦,锦觅她不爱你,你……”
“旭凤……”润玉不愿再听旭凤的胡言乱语,手中灵力不减,仍源源不断地维持着手中噬水珠运转,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出声打断了旭凤。抬眼注视着如今的六界之主,天帝旭凤,润玉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地无奈和失望,叹道:“我该骂你愚蠢还是该夸你单纯,旭凤,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天帝之位,权力于我而言,不过是自保的手段。至于锦觅,她是我的情劫不假,但现在情劫已渡,我早就放下了。我是有恨,有怨,但这怨恨,已与你无涉。”
“那你到底在恨什么?又在怨谁?以至于要让六界都付出代价?!”见润玉固执地仍在催动这不知会酿出何等祸患的法阵,旭凤当即运起灵力想要取回赤霄剑,然而旭凤的灵力入阵后如泥牛入海,赤霄剑丝毫不为所动。眼看阵法要成铺天盖地之势,情急之下,旭凤不得不凝出凤翎箭,瞄准了阵法中心的润玉,痛心疾首道:“我再说一遍,快停下!只要你停下,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量满足,你要报复谁,我都可以帮你!”
重伤之躯已是强弩之末,润玉身形一晃又呕出一口鲜血,对旭凤之言恍若未闻,只遥遥乜了旭凤一眼,摇了摇头,懒得再分神与他置辩。夏虫不可语冰,他此一生,走到今天,早已遍体鳞伤,而今心境,非旭凤这等最大劫难不过情爱之辈所能体会。
疾射而来的凤翎箭停在了润玉的胸前三寸,再进不得半分,旭凤急忙又连射三箭,皆是如此,旭凤见状不得不下令贪狼星君,让他领众天兵天将一同上去按住润玉打断阵法,不料贪狼星君不为所动,望着润玉和法阵,抗命不遵,向旭凤跪下,请罪道:“当初废帝落入凡间,生死不明,我听到有人叹息‘昔公在时,不觉有异,今公殁后,未见其比。’,陛下,我想看看这没了所谓天命的世界是何样子。此次,恕贪狼不能从命。”
临阵倒戈,兵家大忌,饶是贪狼星君什么也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润玉看过来的平静的目光中,就突然心旌一动,不想上前去阻止他,但贪狼星君就是直觉,润玉并不会真的做出危害六界生灵的事情。
贪狼星君不动,一时天兵天将也不敢妄动,旭凤当即惊怒交加,将手中凤翎箭化成凤翎剑就要砍向贪狼星君,恰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大喝:“天帝住手。”
旭凤抬头望去,只见玄灵斗姆元君,正坐莲踏云而来,旭凤当即收剑作揖,恭敬道:“旭凤见过元君,润玉欲碎天机命盘,破命格轮回,还望元君援手,和我一起阻止他。”
闻言玄灵斗姆元君不置可否,移换身形到润玉面前,注视着润玉的眸中满是悲悯,叹道:“昔年神魔凡化,五界涂炭,人界犹甚,为保众生秩序,上古诸神魔牺牲自身方重新定下天地秩序。人界孱弱,凡人无灵力自保,若天地失去现有秩序,你可知人界将会何等炼狱?你现今如此行事,可慈悲否?”
“先前元君提点润玉之事,润玉不敢或忘,只是元君所述的那两则故事,若润玉为故事中人,定是先杀了那术士。”随着灵力的耗竭,润玉脸色越发惨白,胸前也斑斑血迹,只是润玉的双眸随着阵法的运转而越发明亮,声音更是铿锵坚定,凛然道:“天机命盘在上,众生命格定下,皆如牵线人偶,半分不由己。天命之下,我此一生,悲苦不绝,伤痕累累,心神俱怆,所求永不可得,所爱永无长久,清寒孤寂,未曾有一日欢愉,试问这命格由何而定?何以薄我至斯?!”
“六界众生芸芸,如我这般,被困于命格之下,苦痛挣扎者,不知凡几!当然,若是没有天命桎梏,众生未必和乐,但是苦乐哀愁都应该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任由天命强加于身,丝毫反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