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深夜打扰了,请问你认识隔壁的藤沼悟吗?”
“啊啊,认识啊。”藤沼先生嘛,那个偶尔会教她画画的好人。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了报案,”来者面目惋惜和愤慨地说:“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他母亲的尸体,并且他本人也被当场抓获。”
夕纪:……啥?那个沉迷梦想总是打工的大叔?搞错人了吧?他不是和他母亲关系超好的吗??
兴许是夕纪脸上一脸懵逼的感觉太重,制服先生又问了一遍问题:“请问你和藤沼有什么关系吗?”
“不,就普通邻居……”
说到一半,夕纪感觉额头全是冷汗,她两三句回答完了制服先生的问题,就直接挤开了他,冲进了隔壁的屋子。
然后在一堆制服先生紧张的掩饰下见到了藤沼母亲的尸体。
被刀刺中腹部,失血过多,一击毙命。
大概是平日里见到的都是自己的尸体,头一次见到别人尸体的夕纪反射性的觉得后背发凉。见多了死亡,可当死亡真的发生在身边,这种冲击感还是无与伦比的。
那个人平时很少笑,但他是个很好的人,偶尔会给流浪猫喂食,教她画漫画。他有着作为一名漫画家的梦想,明明画技卓越,可总是屡屡碰壁,不得不为了营生而打了好几份工,一把年纪还都没有女朋友……啊,这个是他的禁语来着。
而且他妈妈夕纪也见过,和藤沼先生长得挺像,做得一手好料理,开朗贤惠,是一名非常开明的母亲。就算在儿子如此不争气的情况下也从未责备过他,一直都在背后支持着他,母子关系非常和谐。
这样的藤沼先生杀了他的母亲?
夕纪感觉头晕目眩,不可置信。
她一把拨开吵乱的制服先生们的手,回头望去,赫然看到刚刚被人压着带走的藤沼。
对了,这里离派出所很近,所以没有用车,是直接押送的。
想到这里,夕纪直接挤开了其他人,在淅沥沥的小雨中向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跑去。
就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藤沼忽然愣了下来,震惊地看着路过他身边那打着黑伞身着黑衣的男人。他忽然挣扎着大叫起来:“是那个人杀的!不是我!是那个家伙干的,是那个混蛋!!”
男人仿佛受惊般地远离了几步,冲着再次被压制的藤沼笑了笑,继续走着。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偏袒熟人的夕纪还是站在了男人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雨声唰唰,滴滴哒哒地像是串着线一样滴落坠地,给这寒凉的夜里又添了一份冷淡。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夕纪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似乎连灵魂都就此出窍。
“砰”“砰”“砰”的,就像是心脏的跳动声。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变慢了,连雨滴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着面前这名本来看不清楚的男人的脸。
是不认识的男人的脸,可夕纪觉得必须要记住这张脸。
跳动声又一次传来,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不对。
刚刚还在不远前的藤沼先生和制服们,连同本来还吵杂着的公寓二楼的声音,也都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这个穿着黑衣举着黑伞的男人还站在夕纪的身前。
只是这一次,他手里拿着一把刀。
“刺啦”的一下,又拔了出来。
冰凉的东西进入了身体里,也带走了身体里温热的液体。
所有的血液好像都齐刷刷地往那个破洞处挤出来,令夕纪觉得手脚冰凉。
她确实身体异于常人,可皮肤也不可能会是铁皮,仍旧敌不过刀剑木仓之类的尖锐或爆破物品。中毒了会死,失血过多也会死,身体碎裂照样会死。
好冷……
夕纪跪倒在地上,感觉雨水滴答在身体上,顺着伤口带走她的血液和她的体温。
男人收好了刀,又笑了笑,仍是举着那把遮掩住面容的黑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好冷,好冷……
雨水流进了眼睛,又疼又痒。身体倒在雨水里,衣服也被血水弄脏了,感觉好难受。
不行了,身体动不了了……
夕纪闭上眼睛之前仍旧想着那个男人的脸,她想要站起来,让自己坚持住挺过十二点去救藤沼先生和藤沼妈妈。可失血太多,她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嗡嗡的雨声在耳边,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临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