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不冤,有情皆孽,爱别离苦,求不得殇。
旭凤从未如此羡慕那些凡人,他们求得甚少,晨钟暮鼓,三餐温饱,一间茅屋,足矣,如此便是一世。
爱而不得也好,相濡以沫也罢,寿命不过短短百年。
百年之后,魂魄入了忘川,躯体葬入黄土,行到奈何桥上,孟婆赠他们一碗孟婆汤,前尘过往,都忘干净。
神仙拥有着漫长的岁月,对于爱情,若是看得开,千百年后不过一场笑谈,若是看不开,那便千年万年的孤寂着吧。
旭凤,从来都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啊。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霜月移位,清冷的月光撒满了布星台,润玉不解的目光直直撞进旭凤的心窝。
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如此坦然,只有我一个人痛苦,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你果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润玉肩膀突然被揽住,唇上印上一个温热的东西,软软的,带着夜的寒凉。
当润玉意识到这是旭凤的唇,旭凤在吻他时,脑子里“嘭”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空白。
他的亲弟弟,占着他的身体,还对他做出这种天理难容之事,润玉只觉得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部直冲喉咙。
一把推开旭凤,后退了数十步,一道暧昧的银丝挂在两人嘴角,亮闪闪的。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润玉忍不住俯下身干呕不止。
“我从来没有这般清醒,清醒的让我绝望。”旭凤自嘲的笑笑,“觉得恶心,对吗?”
“可是就算那样,我也要说,润玉,我爱你。”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润玉脸色铁青,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丝毫不在意他打的是自己,他只想让旭凤停止发疯。
“够了,旭凤,今夜我没有来过布星台,你也什么都没有说过,你好自为之,别毁了自己。”
丢下这几句话,润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布星台,魇兽慢腾腾的爬上布星台,怯生生的去咬旭凤的衣摆,想要安慰他。
冷风依旧,似乎比刚才更寒。
旭凤面对着漫天星霜,寒风卷着碎月而去,同时带走了几声低语。
“别毁了……自己吗,可是我早已万劫不复……”
锦觅很苦恼,防备了那么久的水神长女居然就是她自己,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小鱼仙倌和凤凰之间横插一杠子,又怎么会去捅凤凰呢。
虽然那傻鸟毒舌又自大,还总喜欢挤兑她,但是她绝对不想他神形俱灭的。
蔫哒哒的倚在秋千架上,认了水神爹爹后,爹爹和临秀姨就带她回了花界,爹爹有公务在身,早早回了天界,留下她每天除了无聊还是无聊,最近连扑哧君都不来了。
“小淘淘!”老胡突然从地底窜了出来,把正在发呆的锦觅吓了一跳。
“老胡,你吓死我了,我现在正烦着呢。”
“我保证,听了这个消息,你肯定就不烦了,你情郎来了。”
“什么情郎?我哪来儿的情郎?谁啊?”锦觅一脸不解,这个老胡又胡说八道。
“还能有谁啊。”老胡冲锦觅挤眉弄眼,“当然是那位天界二殿下,火神旭凤了,他来了花界了,正在水境外面等你呢。”
小鱼仙倌来了?
锦觅跳下秋千架,往水境入口奔去。
先花神因荼姚的迫害坠下临渊台,生下锦觅之后便身归混沌,上一世,旭凤和锦觅之间除了润玉,最大的阻碍便是这弑母之仇。
可是纵使润玉有通天之能,在此事上却无半分回寰的余地,润玉能做的便只有以旭凤的身份曝光锦觅的身世,助水神父女相认,纵然心头恨意难平,花界和水神总还是要承他几分情。
假以时日,他再寻个恰当的时机向太微提出解除与锦觅的婚约。
润玉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却算漏了……旭凤。
布星台一夜后,他再未见过旭凤,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让旭凤对他生了不该有的情愫,润玉想不明白。
情之一字,本就无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真能那般轻易的就想明白,那瑶姬便不会只为一场被灵鹊惊醒的梦而香消芳尽,女魃亦不会为了一场注定无望的爱恋而毁容失声,最终灭于心上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