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寻,寻遍整个天界都没有,她这才去了那座被封禁许久,除了天帝外再无人可进的璇玑宫。
宫外的结界被解除了,宫内的摆设一如那人还在时的样子,锦觅站在院子里,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自殿内走出,身后跟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兽,含笑看着她,轻唤一声:“觅儿。”
她在润玉的寝殿里发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旭凤。
岐黄仙倌和老君拼尽一身医术,却怎么也查不出旭凤沉睡不醒的原因,好似是旭凤自己不愿醒来一样。
“娘娘,天后娘娘。”
一个小仙娥跑上桥头,脸上是难掩的喜色,“娘娘,陛下醒了。”
锦觅匆匆忙忙进到内殿时,就看到旭凤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神情茫然,看到她进来,急忙攥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几乎把她的手骨捏碎。
“锦觅,润玉呢?润玉在哪儿?”
猛然听闻旭凤提及润玉,锦觅只当他是刚刚醒来,被梦魇住了。
“润玉,润玉已经不在了啊。”
“不在了?”旭凤松开手,仿佛在问锦觅,又仿佛在问自己。
“是啊。”锦觅颔首,“润玉万年前便已身归天地了呀。”
第二十三章:
近来,平静了万年的六界再度热闹起来,所谈所论不过是同一件事:天帝疯了。
曾有朝臣前往朝见天帝,观天帝精神尚可,语言明晰,思路流畅,怎么看都不似疯癫之态,可是,没有疯,怎么会日日心心念念寻找一个已经死去万年的人,更遑论那人还与他有着弑亲之仇,杀身之恨,说是不共戴天亦不为过。
听闻,天帝的疯病似乎更重了,天后日日愁眉不展,抛下花界的繁琐事务只为照料天帝,天界暂由太子棠樾摄政,朝臣均不曾提出异议,天后自生下棠樾后,万年来再未能有所出,天帝又对天后痴情一片,身边仅天后一人,太子棠樾将是下一任天帝的不二人选,暂代朝政,倒也合情合理。
璇玑宫内。
旭凤散着头发,仅身着一件寝衣,背靠床榻,席地而坐,从他醒来,问过了每一个能问的人,他问他们,润玉在哪儿。
可是他们都在骗他,都不和他说真话,锦觅说,润玉死了,叔父说,润玉死了,来看望他的鎏英也说,润玉死了,哪怕是被他从洞庭湖宣上天界的彦佑都说,润玉死了。
死……了……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啊,就这么轻易的抹去润玉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他们怎么能,怎么敢如此欺骗他。
他明明记得,他们在禹疆宫中成婚,虽不曾经过验心石考验,可是天地之礼已成,在他心中,他生生世世是他认定的执手之人。
紧闭已久的宫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已经成为夜神的邝露,邝露依旧是一袭如水的青衣,清丽的面容如同结了一层霜,举手投足间带出的清冷孤寂与当初的润玉如出一辙,或者比他更甚。
旭凤抬头看到邝露,仿佛溺水的人看到海中漂浮的唯一一根浮木,紧紧的想要抓住它,“邝露,你告诉我,润玉,究竟在哪儿?”
自从万年前与旭凤在天之涯一别,万年的时光里,邝露深居简出,夜晚司夜布星,白日里便待在仙府里研习星象,偶尔还会去下界游历一番,太巳仙人几次想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却连女儿的人影都见不到,久而久之只能作罢。
此次若非锦觅求到她面前,她是断然不会来璇玑宫见旭凤的。
“二殿下希望邝露怎么回答呢?”邝露没有称呼他为陛下,她的陛下,从来只有一人。
“我……”
“陛下在的时候,你们伤他伤的还不够吗?如今陛下不在了,二殿下又何必再做出此等悔不当初之态,如果可以,邝露也想问,陛下究竟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旭凤喃喃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邝露转身离开了寝殿,恰好与匆忙赶来的锦觅和棠樾迎面撞上。
“邝露。”
“露姨。”
“见过天后,见过太子。”邝露微微福身,纵然再不喜这一家三口,该有的礼数却不会少。
“邝露,凤凰怎么样了?”锦觅娇艳的面容上满是疲态,话语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焦灼。
“心病还须心药医,天帝陛下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邝露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