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先生,您嗓门好像太大了,芥川学长正在猛烈地低头咳嗽。也许是受了刺激。”
“别管他,多半就是所谓的害羞吧。多大个人了还这样。真是的,与其说让芥川照看你,还不如说该劳烦你多关照一下我们的年轻人……”
“中也先生,芥川学长正用极其险恶的眼神瞪着这边,并且质问我为什么还不催您说正题。顺便一提,所谓‘质问’是指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那种……虽然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砍下来,但中岛君对此感到非常愤慨,他们好像快打起来了。”
“看吧?稍微说两句就开始闹脾气。反正都要教,真希望太宰能教会他一点成年人的从容啊。”
中也的口吻听来极为无奈,但也不同于简单的嫌弃或是厌烦。打个比方,父母向人埋怨“我家孩子咋这么不省心”的时候,多半都会用上这种语气。
接着,就以这么一派父母般稳重而富有包容力的口吻,中也开口说道:
“——深町你啊,现在还抱有疑念吧?关于未来的事情。”
“啊。”
皋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回复也因迟疑而慢了几拍。
“……是的。我认为樱的改变背后还藏有内情,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旁的都先不提,我承认,这份‘未知’令我感到非常焦虑。”
“好吧,那我换个问法。”
中也干脆地接过话头,“深町,你知道自己眼前的敌人是谁吗?”
“这……姑且算是知道。对方是名叫‘战刃骸’的人物,折原先生好像也牵涉其中……”
“可以。那么,你手里有与之对抗的剑吗?”
中也又问。
“斧头和枪的话,那倒是有……”
“总之有武器就对了吧。——我说啊,深町。这样不就好了吗?”
“……咦?”
皋月猛然刹住脚步,不自觉地连续扑闪了好几下眼睛,“‘就好’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眼前有看不顺眼的敌人,手里也有能将他们揍个体无完肤的武器,不打倒他们就无法抵达所谓的‘内情’。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不明真相就刨根究底。
如果前路受阻就挥刀粉碎。
如果要为了唯一珍贵的事物与世界为敌,那么就连这片天空都敢于一手倾覆。
一直以来,深町皋月都是【这样的人物】。
所以必须前进——眼下,只要一门心思前进即可。
苦恼毫无意义,忧愁猜忌也不过是庸人自扰。从一开始,她面前就只有唯一一条通往理想结局的道路。
“赢下去。战场上不必谈论任何思想主张,胜者自然拥有发问的权利。”
“如果有什么疑问,等你取胜之后再向他们问个痛快就好。”
简短的话语,听来却似包含着无与伦比的刚强力量。不知从何时起,扑面而来的晨风不再令皋月感到寒冷了。
“中也先生……我不擅长交流和表达,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总之,真的非常感谢您。”
“都说我只是多管闲事啦。”
硬朗豁达的语声里带上笑意,“芥川大概正在考虑差不多的事情吧。不过要等他开口,搞不好第十八届圣杯战争都结束了。”
“的确有可能——啊、芥川学长,刺进去了,刚才罗生门真的刺进我脖子里去了。请你克制一点,我们没有说你坏话。”
话说回来。
如此直率到耀眼的人物,为何会与犹如“扭曲”一词化身的太宰成为搭档呢……这个疑问,皋月觉得自己穷尽一生也无法参透。
总之多亏了中也,她心中最后一点迷茫也消失殆尽了。
敌人与目标都已明确,前路是没有分支岔道的一方通行。虽然日后免不了会遭遇重重险阻,但她也并非孤身一人——至少如今的深町皋月不同于以往,在浴血奋斗之余,还有能够安心归去的所在。
安心,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