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个念头闪过最后留下最坚定的那个。
日夜兼程地奔向秀坊,从扬州城登舟,一路催促,终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来到了这个妖娆旖旎,酥风十里的地方。
扬州因为七秀坊而多了一种柔媚婉约的情绪。
秀坊的码头人来人往,沿街叫卖着各种各样的银环锦帛。眉眼精致,衣香云鬓的绣娘一个赛一个的优雅婉转。不远处的护坊金钗也多半身姿高挑,英姿飒爽。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繁华景秀,一如她本人。
有迎客金钗上前来问询。大病三年,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已经忘记该怎么跟不相熟的女孩子交流。
迎客金钗倒是善解人意,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寡言。率直地开口:“今日客人有眼福了,嫣时、觅嬛、景胭都在坊里轮值呢!”另一个也笑眼弯弯:“是啊,她们的表演平时还很难看到,三个人都聚在一起就更难得了!客人要看舞移步水云坊,要听曲……”
他疑惑地打断道:“郑嫣时不是……”
人流一阵吵嚷,向水云坊涌去,他被人流裹挟着移到了水云坊。
那个画台上低矮腰身,披帛曼垂的女子不是郑嫣时还会是谁?
只见她一身舞衣紧窄,绣鞋纤纤,翠微垂秉唇,珠衱稳称身。脚尖绷直缓缓在一大朵莲华中立起,随着红扇利落地展开,右腿朝后仰起红罗裙,在台上绽开舞花,扇子瞬间划过半空。一个旋转,她轻巧地回身接住镶金嵌玉的大扇……彩绸抛展间,她媚眼如丝,细密的裹住每个看客的心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美得像欲望本身……她为舞者,果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这哪是体力不支,病势沉疴!
一曲舞罢,他在原地懵了半晌懊恼地一拍脑袋——就不该听师兄胡扯。
心中抱气惘惘地往回走,只听身后不满地窜出一个声音:“我跳的不好吗,你就这么扭头走了?”
他苦笑着回身看去,郑嫣时一身珠玉,明艳动人。
有愧于心是她,惊鸿一瞥是她,勾魂夺魄是她,南柯一梦也是她。
等待是山重水复,遇她便是怦然心动;相遇是柳暗花明,再见又是如梦初醒。重逢是始料未及,如今相见不甘只道别来无恙。
他瞬间一冲动地向她伸出手:“我想你还是适合跟我回花谷,你这样太让我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