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润玉再无法继续看下去,立刻现出了身形,闪现到它身边,蜷好它的四肢,轻柔地抱在怀中。
魇兽柔软而闪亮的灵角此刻变得黯淡无比,鲜血从角上的伤口中缓缓流淌而出,顺势淌下。
润玉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蹲下身。“魇兽,你……你这是何苦?”
怀中的小家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地像是死了一般。死了一般?润玉慌乱地扶起魇兽的下巴,看向它的双眸。
血早已淌到它的脸上,它的眼睛里。它的眼睛不再清澈幽蓝,而是被血气沾染,眸中一片死寂。
它还有气息,只是气息紊乱。
润玉用一只手环过魇兽的脖子,将头放在它的脖子后,用侧脸贴着魇兽的头。另一只手轻抚过它的背脊,顺着它的毛。
曾经静默相守的两个背影,因这血气,开始变得鲜活。
润玉轻柔地将魇兽置于塌上,为它拂去了满脸鲜血,探了探它的元神,为它渡了些灵力。它此刻气息已经恢复平常,眼中也不再死寂。
“魇兽啊魇兽,你这般,到底是为何?”
润玉看着它,突然想到今日锦觅来访时它便异常,晚上又第一次未在寝殿内等待他而是去了落星潭,心中有了猜测。“你可是,因为锦觅才如此?”
魇兽只觉虚弱,听他提及锦觅,浑身又是一绷。润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又思索了一会,仍是不解:“且不说你今日见了她那般反应。去落星潭独自难过,这是出于何故?”
魇兽呜咽了一声。
“几千年前,我在落星潭休憩之时,正好遇见了锦觅……”魇兽不再作声。润玉继续回想,并非他发现了靠近的锦觅,而是……而是魇兽。
“魇兽,我一直都知你有灵性,通晓人事。这世间,本就有个物是人非的理,就算我与旭凤是亲兄弟,如今关系也沦落至此,我们同他们,早已形同陌路,再不是一路人。你不必如此费心神。”润玉想起它曾经被自己送给锦觅,陪伴她许久,以为它是因为与锦觅之间的感情而伤心。润玉从来没有将自己的错,归于任何人身上,包括魇兽。
仿佛,只有他自己不是无辜的。
魇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不出声。
润玉将它置好在塌上,今夜,让它睡在身侧,心里能安生些。临睡前,他又抚了抚魇兽的角:“傻魇兽。”
主人,魇兽真的,不傻……傻的,是你啊……
☆、五个梦泡
“老君,那洗髓金丹可炼成了?”
“回上元仙子,并未。”太上老君看着邝露,面色有难。
“可是差了些什么?”
“除了一物。此物名为桫椤,又称蛇木,乃是一植物。”
“既是植物,又有何难,交给花界便是。”
“仙子,我所言桫椤并非花界所管辖的普通桫椤,而是东海一岛屿上的海桫椤,此桫椤天下仅一株,从上古开始便已存在。另有奇鸟守护,让人近身不得。”
邝露沉思,说道:“既是如此,我便去禀报陛下,再做商议。”殿门外的一个小身影悄悄离开。
“这事,我知道了。”
“那陛下作何打算?不如让邝露去吧。”
“不必,我亲自去。你虽灵力高强,但毕竟术法柔弱,怕是无法与那奇鸟相抗衡,我去应该不必费力气。这件事做成之后,我也可以彻底放下了。”他从来,也不亏欠他们什么。是他们千万年来的受害者姿态,让他揽了一身的错。罢了,既是她最后一求,他便亲自遂了她这夙愿。
南海。
魇兽下凡,轻落在南海边上。望着远处海中央的岛屿,目光悠远。它并非不知天高地厚想擅闯此处,也不是为了锦觅旭凤取这桫椤,而是它知道,来取这桫椤,只会是主人润玉。既然如此,它便来探一探。突然,天边传来一声凄厉而悠长的鸟鸣。这鸟鸣震的魇兽耳中一痛。那鸟鸣,好像是诉说着一个名字。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鸟,通体幽蓝,全身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像是天边的一片祥云,更像是从海中脱体而出。
那鸟离魇兽愈来愈近,最后,停在了它身边。
它打量着魇兽,忽而开口:“是你。”
魇兽无法言语,只是吱吱地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