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注1)
她这样想着,坐在他身边望着他静默地笑了。
王杰希送她的新年礼物仍然是一根簪子,看样子估计是在北京那些做老物件的首饰店定制的,簪身是纯金的,上面点缀的是白玉玛瑙,还有两片雕刻出来的细小的金叶子,言燕燕用指尖轻轻地抚摸上面装饰用的珠翠,对王杰希说:“你这个很贵吧,我根本不敢戴上街,万一有人从我头上拔了就跑怎么办?我就只能一个人站在那里披头散发的风中凌乱了。”
“不会的,你喜欢吗?”他的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我帮你盘?”
在盘发的技巧上,王杰希会的倒是比她多。
言燕燕扶着发髻上那根簪子,她的黑发长而细密,盘起来的时候有点重量,逼得她的头不得不微微抬高,时间久了其实很累,她从镜子里望着他,“多谢你,为我绾青丝。”
“多谢你,愿意让我为你绾青丝。”他笑了,低头去亲她的耳朵,“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夫君?”
过完年后没多久王杰希就回微草了,冬假的时间本身就很短暂,在夏休期到来前的三个月里总是格外忙碌,每年的四月开始就已经是常规赛的最后几场收尾比赛,而五月中下旬会有整个赛季最高潮的季后赛部分,由联赛排名前八的队伍进行淘汰赛,拼死争夺唯一的一个总冠军名额。
所以王杰希还有很多事要忙,实在没有办法多做停留。
在他离开前,言燕燕坐在他房间里看着王杰希收拾东西,她的视线从他的背影转移到四周的家具上,这房间她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十二岁与他相识,十四岁让他成为自己男朋友,十七岁时彻底成为他的人,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时光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少女时代总是用辅导作业为理由跑来这里找他的往事她都历历在目,每次开学前她总是会有好多作业没完成,然后就去找王杰希求助,让他帮她写,王杰希每次都义正言辞的拒绝,但到了最后都会妥协。
“加油,杰希,等你拿个冠军回来!”送他上车时言燕燕如此说,就像往年分开时一样。
他走之后不久的某一个晚上,她醒在深寒的夜半时分,浑身都不正常的滚烫着,但还冷得不住发抖,言燕燕喝了几口水,吞咽的时候嗓子很疼,她摸索着开灯,找到了温度计,浑浑噩噩地倒回床上,过了五分钟把温度计拿出来一看,果然发烧了......
言燕燕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知道这个温度是无论如何都得去医院了,拖到第二天的话恐怕自己能不能起床都是一个问题了。
父母都不在家,前天是结婚纪念日,两人结婚二十多年了,从来都没怎么庆祝过,这一次难得两人都有时间,言燕燕和言澄睿都建议他们好好出去玩玩,找个地方旅游,放松一下,言燕燕还主动给爸妈找了旅游景点,现在根本就不在北京。
该说是倒霉吗?还是失算?
她强忍着头痛和晕眩换衣服,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居然好死不死的飘小雪了,黑压压的天空底下那一点凝郁的雪色,言燕燕把手放在冰凉的玻璃窗上,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外面刺骨的寒意,二月刚刚结束,三月天正是倒春寒的时候,这个时候有点小雪不奇怪,但为什么偏偏是此刻?
要不要叫醒言澄睿让他帮忙?言燕燕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了,高三的下半学期忙得不可开交,言澄睿每天都刷题刷到很晚才睡,现在把他叫醒,言澄睿肯定会陪她去,但那岂不是会耽误他第二天重要的课程?
再说了,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十八少年,估计连医院的挂号费要收多少都不知道,不能指望他帮到自己什么。
言燕燕裹着厚厚的羽绒大衣,围巾和帽子围得只露出一双眼睛,自我安慰着没问题没问题,不会有事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到走出楼栋置身室外的时候,言燕燕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她低估了这个时间段的温度,三更半夜,除了一点微弱的路灯和飘飞的小雪,整个视野都是一片黑暗,不见任何有生机的东西,气温冷得滴水成冰,言燕燕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黑暗里,有种寒彻九天的错觉。
发烧烧到快39度,大冬天自己站在马路中央头晕脑胀浑身打哆嗦的拦车,拦了半天一辆车都没有拦到才猛然想起来可以用打车软件,好不容易有司机接单了,愣是让她在原地等了十分钟才到,到了医院自己挂号排队打水,瘫倒在座位上想喝口水都没人给倒,头痛欲裂直犯恶心,身上还在止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