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清算到最后,留在江澄办公桌上的,唯独剩下了最后一个项目的计划书,是一个文化产业园。
江澄想起了江枫眠早年的时候热爱文化艺术,曾在公司资金充裕的时候,投资过这个产业园。可是整个项目进展并不顺利,直拖到了最近才完成了大半,而市场时机早已失去,如今落得了出售无人接盘,停掉却又损失过大无力承受的境地。江澄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用最后的资金让这个项目继续开发下去,直至落成。
可是开发完成了又能如何?如今的经济形势下,这个市场早便不被看好,开发完成后经营亏损直至血本无归的案例比比皆是。若是先前,云梦还能够以其它业务所得来弥补这个亏损,可如今如果决策失败,云梦便再也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了。
这是一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硬仗。
早先江澄曾找过蓝曦臣商量过这件事。蓝家在学界影响力巨大,各类学界名人的人脉更是遍布甚广。蓝曦臣听了江澄完整的商业计划后,曾推荐过一位宋姓的书画大家。这位宋老师成名已久,是书画界泰斗级的人物,影响力无比巨大;而他所长之处,又与江澄商业计划中的定位最为契合,是以江澄几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今早,江澄刚接到蓝曦臣的电话,简直给了他当头一棒。
“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宋老师果然像传闻那样,不太好接触,连我也不见。”蓝曦臣带着歉意对江澄说道,“叔父的话,或许可以,不过……”
蓝曦臣没有继续说下去,曾做过蓝启仁学生的江澄心中却无比明白。向来厌恶商界纷争的蓝启仁,一定是不可能帮这个忙的。
“他这几天正好参加一个展览,入住在栎阳酒店,傍晚的飞机走。如果你还想试一试的话,他下午可能会在酒店楼下咖啡厅小坐。抱歉,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挂断电话前,蓝曦臣最后说道。
坚忍如江澄,定是要最后一搏的。
江澄亲自整理妥善了整个项目的全部资料,下午的时候直接冲到了宋老师的酒店去堵人,果然在咖啡厅遇到了宋老师。
“宋老师,冒昧来访。我是云梦的江澄。”江澄态度恭敬地递上名片。
宋老师似乎很是不耐被人打扰,脸色不善地望向来人,似乎下一刻就要出言赶人。只是未及开口,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又很是惊疑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江澄数遍,最终目光落在了江澄西装口袋中露出一角的那方手帕上。
凝神看着那方手帕许久,宋老师的眼神已是变了数变,各色情绪在其中汹涌翻滚,可他最后也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江澄心中隐约有了猜想。
见他不再抗拒,江澄终是在他对面落座,向他介绍了来意。
整个过程中,宋老师都不发一言,直至江澄全部讲述完毕,末了只是开口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也知道紫莲坊?”
江澄面上一愣,心中猜测却落到实处。可是未及他有所表示,宋老师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一般,自顾自喃喃说道:“我原以为紫莲坊曲高和寡,商界中人应该知之甚少。该说是紫莲坊竟然堕落至此,还是说你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高人?”
此时,一名咖啡厅的服务生走到两人桌边,托盘上放着一方紧致的锦盒,恭敬地对两人说道:“哪位是江先生?外面有一位女士托我将这个交给您。”
江澄终于展颜一笑,对宋老师说:“听您刚才提到了紫莲坊。不知道这个代表我的诚意,是否足够?”
他起身拿起这一小方锦盒摆到宋老师面前,未及全然打开,宋老师便震惊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一盒完整的“思故”?你吞并了紫莲坊?!”宋老师似乎怒极,开口便有些口无遮拦,而后又似乎是忆及了旧人,颇为痛心地沉声说道,“早年他费尽心思,甚至愿意无偿为紫莲坊的展览演奏三场,才得了紫莲坊主人赠了一盒令紫莲坊一夜成名的熏香“思故”。他若知道这“思故”如今早已被资本操纵了,是随便一个市侩商人就可以拿出手的,不知道该是如何心痛。”
“宋老师,您都想错了。”江澄深知宋老师如今早已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果然是自己今日用的熏香似乎触及了宋老师往事回忆。而此时,唯有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痛,才可以令高傲不可一世的一代书画大家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与云梦的合作。他缓缓地开口解释道:““思故”的确因为原料考究,提纯难度极高,所以无比珍贵。紫莲坊的女主人亲自调制,至今也只出过三盒。其中一盒您也知道,当年为了和与您齐名的那位古乐大师合作,她赠送了一盒给他作为谢礼。而另一盒,就在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