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卫青近来过得舒坦,除了柏梁台的那个条件,再没任何其他心事。那条件说难也不太难,他也已做成了一半,去病果然也很好,卫青欣慰之余,想起约定的另一半,很愿意再接再励。只前半截是...,倒没什么难度,后半截要说,卫青却真是犯了难,他每每想起来,再看看霍去病,总有点心怀鬼胎的味道,嗯,好在去病什么也不知道...
霍去病是最留意他喜怒的,他见卫青始终有些若有所思,无需动问,已然会意,他也不加解释,只借战袍掩饰握了握他的手。卫青正想得出神,忽然手上一热,他愣了愣,想起身后的士兵,微觉不妥,不觉停步看了那人一眼,霍去病却无丝毫避忌之意,只朗然一笑,如无事般拉着他继续往前行,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很热,卫青心下一动,就任他握着了。卫青这一默许,霍去病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晕陶陶的,这人的手,他是从小握惯的,却从未如此光明正大。
天已完全黑了,两人走在前面,军士们见大司马们停步,只道他们有要紧话说,便自动又落下几步静候,谁也没留意那战袍下的旖旎。
此地景物荒凉,林子里间中还传来几声乌鸦呱叫,两人却都充耳不闻,只握手携行,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军务兵法,对那刺骨北风亦浑然不觉,反倒以为那雪后空气份外清冽缠绵,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嘎吱的声音更显得静谧,心意融融中什么良辰美景亦不过如此了。
回到营中,按两人以往习惯,总要再工作一阵,才是休息的时候。这一晚,霍去病仍在构思他那幅由西北绵延东北疆域的边防图,他方才在外面冻得很舒服,又和卫青聊出了新的契机,灵感已不断浮现,回来就随手打开一幅地图,也不再和卫青说话,自己一个人看得入神,专心捕捉那种一闪即逝的灵光,双目晶莹,不时光华流动。
骠骑此刻正是男子褪去最后一丝青涩,迈向成熟的年纪,他已指挥过三次大战,经历了大起大落,又明白了生死,他在朔方这半年,人更见渐沉稳,现在达到一个才华和经历完全平衡的高度,走向一个历代兵家所罕见的巅峰。
卫青看着他,目光柔和,他觉得去病现在这样子份外有魅力。这条路,卫青自己也走过,有过同样的摸索悸动和惊喜,没人比他更清楚,只他那时是一个人,如今,去病会陪他一起走下去...
霍去病构思良久,正想与卫青讨论一下,方发觉那人正在案前看些什么。霍去病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怔住了,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从他这个角度,恰好看到的是卫青的背影,毕竟不是战时,卫青已卸了甲,只穿件宽大的厚棉袍,冬衣本来厚而臃肿,可穿在卫青身上,霍去病觉得他的肩很宽,腰身束得紧紧,此刻俯案,背部弧度如一张拉开的弓,蓄势待发,充满力度,线条异常优美。
霍去病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是想到就做的人,当即就起身走到卫青身后坐下,仿佛要和他一起看文书似的,不出声的伸臂往他腰上一揽。嘿,想想是一回事,真把那劲瘦腰身搂在怀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人过去就亲近,何况今日,且卫青正读得专著,对他并无丝毫防范,亦没怎么留意他的心思,只觉温暖舒适,还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空出手来与他一握,霍去病也乐得不打扰他,一手与他相握,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有些意味不明的慢慢玩他的腰带。
他坐过来才留意到,卫青穿的这件棉袍还是自己在长安时送的,此刻已穿得半旧,混合着卫青的体温,触手温软,那款式也是卫青所喜的简单,从霍去病的位置,正好可见他领口下的一片肌肤,灯下望去,是片美好的暖色。霍去病看了看,便决意要重赏那个做衣服的裁缝。
霍去病坐过来时,不过是想搂搂抱抱,此刻却已有些血脉喷张,心里很想就这么把腰带拉开,探手进他衣服肆意摸下去。只他太了解卫青,这人君子,情事尤其如此,更何况这是在营里,卫青在军中规矩最大,轻易不会与他说笑,过去连他叫“舅舅”都时常不搭理,此刻外间都是巡夜的士兵,这人都能容他亲近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飞快就想到若干探手入怀的好借口,只是惦记卫青面子薄,不愿轻易造次,正天人交战,偏卫青随意持杯喝了一口水,两人挨得这样近,霍去病清清楚楚的见他湿润的唇一抿,不由就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