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的那一刻,王耀像没睡醒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来:“阿尔,有什么事?”
阿尔没想到真能联系上王耀,他一时想不到说什么好:“嗨……王耀,你在,呃,还在中国?”
“当然,”王耀理所当然地说,“倒是你,为什么4年里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以为你换号了。”阿尔慨然,又有些庆幸。
“我以为你弄丢我的号了。”王耀的语气也有些庆幸。
一阵沉默,阿尔不知该从何说起。
王耀却有些等不及了:“说说你的发现,你掌握什么新线索了?”
“完全没有,”阿尔赧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你早晨5点给我打电话,就为了告诉我4年里你一无所获?”王耀有点火。
“我和湾湾离婚了。”阿尔突然说。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
“不过你放心,我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阿尔烦躁地解释。
良久,王耀那边传来一声叹息:“早该如此,我当年就觉得你俩不合适。”
“现在她解脱了,离开我这个不称职的丈夫是正确的选择。”阿尔并没觉得难受,似乎在王耀表明了态度以后他便释然了。
“湾湾现在怎么样?”王耀关心自己的妹妹。
阿尔在王耀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她和一个叫任勇洙的韩国人结婚了,他像个傻子一样爱她,她现在很幸福。”
“任勇洙?”王耀明显不快,“他就是个傻子!”
“先不说这个傻子了,”阿尔不想再谈论任勇洙相关的任何话题,“你这些年有什么进展?”
王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的声音传来:“我查清湾湾的身世了。”
阿尔精神了一些:“湾湾?”
“没错,”王耀说,“湾湾的事情没有太多线索,但比春燕的情况要简单一些,还记得那个和湾湾长得一模一样的受害者吗?”
阿尔回忆起那起案子:一个和湾湾同样相貌的姑娘被残忍地挖去双眼并杀害,而凶手不久之后被人以相同的手法杀死在费城郊区。他曾怀疑凶手之死是王耀所为,但后来证实是王春燕的手笔。
“我当然记得,”阿尔说,“我这4年一直在搜集与王春燕有关的资料。”他站起来走到墙边,在墙上满满的照片和剪报以及各种零碎纸条间搜寻,所有的线索间都用红笔划线连接,以至于整面墙上形成一张巨大的红网。阿尔找到了费城凶杀案的部分,他的手指点住那个和湾湾长得一样的姑娘的照片:“这个姑娘当时刚到美国6个月,她是个□□,但从没被逮到过,所以没有她的指纹记录。”
“她是湾湾的孪生妹妹,阿尔。”王耀说道。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我对比了两人的DNA,”阿尔说,“但是湾湾完全不记得她除了母亲以外还有其他亲人。”
“那是因为她们姐妹两个从没见过,”王耀说,“她们打生下来就分开了。”
王耀言简意赅地讲述了湾湾姐妹俩的身世:湾湾和妹妹生于中国福建,她们是双亲未婚生育的双胞胎,父母亲都是打工者。根据医疗记录记载,双胞胎姐妹出生后,姐姐身体虚弱,曾一度被认为活不下去,而妹妹则是个健康的婴儿。孩子出生后不久,她们的父母感情破裂分手,父亲带着妹妹偷渡台湾,母亲在2年多以后带湾湾偷渡到美国,混迹于唐人街,湾湾3岁时失去母亲,之后便和王耀相依为命。
“湾湾的父亲到台湾后先是打工维生,后来就流落街头,在湾湾的妹妹才12岁的时候就逼她去□□,那姑娘在来美国之前已经这样养活了混蛋父亲快12年,直到父亲去世她才跑到美国。”王耀说。
“然后继续从事皮肉行当,结果卷入一起毒品案,被凶手杀害了,不久以后王春燕又替她报了仇。”阿尔接上话头,“看来这只是王春燕经手的一起简单案子,并非利害相关。”
“也许,但重要的线索不会摆在明面上,这一点你比我清楚。”王耀说。
“你说得对,我会把湾湾姐妹的故事加到我的推理中去。”阿尔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腾出双手抽出一张空白便笺纸写上几行字贴到墙上,又用红笔在这张便笺和其他几个线索间划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