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从不跟梵卡塔提他们兄弟间的不和,他似乎并不关心本田菊这个弟弟,年幼的梵卡塔意识到他们兄弟二人互相憎恨,或许因为他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他猜测。直到后来梵卡塔才逐渐了解,导师和本田菊一直为争夺山口组继承人的位置而明争暗斗。但导师对梵卡塔却十分关心,对他视如己出,很快获得了梵卡塔的信任和敬爱。从那时开始,导师以他特殊的方式教育梵卡塔,他们的第一节课是梵卡塔从未接触过的物理。
梵卡塔清楚地记得,导师那天拿了一张原子结构图,指着原子核周围上下乱跳的绿色小球说:“这是电子,它的运动没有规律可循,你可以将它们想象成人,每个单独的人的行为都很难预测,像一群跳蚤一样。”
在梵卡塔还没弄明白究竟什么是“电子”时,导师又拿出另一张图片,图上是一大片绿色的小圆点,导师指着这一大团密密麻麻的东西说:“当一大堆电子聚焦在一起的时候就形成了电子云,单个电子的行为无法预测,电子云却是有规律的。这就像人群,当人数足够多时,人群行为的目的性和规律性就会非常明显,我们能把握,能引导,能改变,让他们向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梵卡塔以10岁孩童的智商终于理解了一点:“您是说我们可以让人们按我们的要求去做事吗?”
导师摇摇头:“相似,但我们要做的事比这复杂得多,也困难得多,我们要控制的是整个世界的发展变化,所以我们要调整的电子云是全世界几十亿的人。”
“这么多人!”梵卡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人数庞大,但是一个关键的细节就能改变整个社会的方向,就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可能引起一场海啸,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也会改变一切,”导师微笑着说,“比如,一个人。”
年幼的梵卡塔觉得这很酷:“导师,您是这样一个人吗?”
“我们都可能是这样一个人,”导师说,“我们都是其中的一员,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一员。”
“重要的一员吗?”
“同等重要。”
自己如此重要,这个认知使梵卡塔异常兴奋,他觉得自己像个英雄,虽然他尚不能理解导师的全部意思,但他已经义无反顾地决定追随导师。
但导师又很严肃地告诉他:“你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使人类的世界变得更好,但我们并非慈善家,不可能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为都是看起来正义的,我们甚至可能触犯法律,可能杀死其他人,但在这一切之上,任何善行和我们的目标相比都不值一提。”
梵卡塔懵懂地点点头,10岁的他正式加入“上帝计划”。
导师并不是“上帝计划”的创始人,他也不知道这项伟大计划的全部参与者,他只认识其中的几个成员,显然真正的“上帝”不想让成员间有过多联系。将梵卡塔培养成独挡一面的人才是导师的任务,按照计划,这个任务要到梵卡塔18岁时正式完成,届时导师也将以山口组组长的身份在计划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然而,导师最终没能成为山口组组长,在梵卡塔15岁那年,导师在旧金山的十七英里海岸线上死于一场本田菊策划的谋杀,那枚杀死导师的子弹出自王耀的枪口。
导师死后,梵卡塔被迫离开山口组,他似乎变成了上帝计划的弃子,再度回归10岁以前流落街头的生涯。但是此时的梵卡塔已经具备了完备的求生技能,他偷渡到泰国,靠贩卖□□的生意很快便混得风生水起,以18岁的年纪成为东南亚最大的黑社会头目。正是在这时,上帝计划重新找上梵卡塔,他的成长超出他们的预期,他的重要性也大大提高,因此上帝计划将一位最重要的杀手“剔骨刀”塞耶送至他麾下。此后塞耶在梵卡塔身边留了多年,虽然名义上是其手下,但却是直接接受上面派下来的任务,直到四年前被捕。
如今。
梵卡塔在腰果的帮助下逃离,他没有受伤,但脸上始终罩着阴霾。他不想承认没有快点杀死王耀是他自负的错误,也许那一枪已经让王耀送命了,可是他没能确定。梵卡塔离开十二生肖塔后就驱车赶往机场,他的私人飞机等在那里。
腰果边开车边问:“您准备去哪里?”
“伊斯坦布尔。”梵卡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