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就不去都察院了。夫人同林姑娘见面了吗?她们这会儿在何处?”
承圣帝不仅请了太医为他诊治,在太医为他诊治开了药方后,承圣帝还允他一日假期,说纵今日不是休沐日,也给林涧放假一日,让林涧回去见见家人,休息休息。
钱英闻言道:“夫人同林姑娘约在新盘下的店面那里相见。林姑娘辰时三刻就出门了,想来这回应该已经到了。夫人和林姑娘今日要在那里面见几位请来的医馆坐堂大夫,想来这一上午应都在那里。”
林涧点头:“那我们就去那里。”
药堂医馆的新店面是孙姨娘使人盘下来的,那店面是个小二层,后头还有个很小的一进小院子,充作库房和掌柜伙计们的卧房。那店面位置林涧知道,就在五条街开外,林涧也懒得骑马,便让钱英牵着马,两个人一道走过去就是了。
不过,林涧身上穿着官服,就这么大喇喇的上街肯定是不妥当的。都察院的值房里备着他的衣裳,他便回了一趟都察院,换下官服后方才同钱英往新店面那边去。
这一路上经过两三个衙门,众人都在办公,但也有不少官员来往形色匆匆,与林涧打照面的时候,给林涧匆匆行了礼,这目光总会在林涧身上多停留几分。
见众人这等反应,等离了衙门这边,林涧才淡声道:“想必这会儿,圣上为我在大朝会上延请太医的事情已经传遍都中了吧?”
钱英低声道:“属下一直守在宫门外。圣上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时,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这个时候,想必整个都中都已经知道少爷身子不好,已经积劳成疾了。”
林涧淡淡勾唇:“那不是很好么?这个消息,对于某些人来说,可是等了很久的。”
“既然我都已经积劳成疾了,圣上当众嘱我回家休息,那从今日开始,除了定好的办公时辰之外,这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府吧,也不必再在值房过夜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折腾了,不是么?”
钱英道:“若回府,那少爷的安排?”
林涧笑道:“无妨。这回府了,不还照样可以把公文带回府中阅看么?再说了,那些律例卷宗我都不曾看完,有些公示过的案件卷宗,可以带回府里的,你便搬几摞回来便是了。只要旁人瞧见,我纵在家也放心不下院中公务,这就可以了。这积劳成疾啊,总有一日是要发作出来的。我自不会令他们失望。”
钱英道:“少爷心思缜密,事情自然不会有变。”
“但,属下只是有些担心,少爷日渐清减,如今外头都知道少爷生了病,夫人那里恐还觉得不如何,但林姑娘那里,只怕是会更担心少爷的。若往后再……属下想,这恐怕有违少爷的初衷了。”
林涧闻言,垂眸默默片刻,他伸手摁了摁胸口贴着放着药包的位置,想着钱英这些时日带回来的那几个绣工极为精致的药包,他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半晌才轻叹道:“先前但凡有机会便要她瞧见我身体不好操劳过度,就为了让她担心我记挂我,如今知道她担心,今日这消息再传到她耳朵里,只怕她越发担心我了。我这心里,倒真有些舍不得了。”
钱英道:“那少爷的意思是,要与林姑娘说明么?”
“说明?”
林涧挑眉,反问钱英,“说明什么?你自个儿好好想想,这些事能一股脑都告诉她吗?”
林涧睨了他一眼,轻飘飘丢出一句话,给钱英下了封口令,“这事儿,你一个字都不许说,我也不说。”
林涧是云淡风轻自有打算,钱英却替他担心:“少爷,这事儿一直瞒着,回头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要是林姑娘知道了,生了气可怎么办呢?”
林涧低眉浅笑:“她不会生气的。”
钱英愣了愣,很是不明白林涧为何这般笃定。
林涧并未给钱英多做解释,眼瞧着走上了人多的街上,钱英也就不再同林涧说起这件事了。
纵有太阳,但已过立冬,这冬日的风是冷的,呼吸间也是冬日晨间特有的寒冽凉气。
林涧肺腑之间本就因咳了一早上而有些抽抽生疼,况他还没来得及照着方子煎药喝药,这凛冽寒气吸入肺腑之间,越发让他觉得呼吸都是疼的,纵一路上沉默不语,也仍是免不了摁着胸口咳嗽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