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在里头挑拣书册,又让钱英进来帮他整理,“钱英啊,前几年我不在府里,你也只是跟着吴叔护着家里。不曾接触过外务,后来我跟吴叔要了你,让你带着手底下几个人跟着我做事。如今你也有些历练了,也知道这五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我断了他们的财路,又让王家彻底的失势,你可别忘了,薛蟠的母亲便是王家的女儿,我折了他外祖家,又让他损失了这么多的银子,以薛蟠的性子,怎么那时候不对付我呢?”
“那会儿,我深夜护着林姑娘,又送林姑娘前去姑苏,难道在世人眼中,林姑娘对我林家就不重要吗?”
林涧将手里的一摞书送进钱英怀中,示意钱英抱出去,“薛蟠再混蛋,他也不敢得罪林家。这一回,是有人在他耳根子跟前嚼舌根说了闲话怂恿他的。否则,他怎敢如此?”
钱英在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猛然停住脚步便要将到了嘴边的答案给说出来,林涧却含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说水溶要保贾政,他若有能力保下来自然由着他去就是了。贾政如何处置,圣上自有决断。况先前那等雷厉风行,没道理有了实证却又宽宥,那样会寒了一众遵纪守法官员的心的。如今人心向背最为要紧,动/乱之后,圣上还是要求安稳的。”
林涧自己也抱了一摞书跟在钱英后头出来,他示意钱英将书册放在桌案上就好,随后将自己手上的一摞书也放在桌案上,然后将手放在最上头的书册上拍了拍,才眯着眼睛笑道,“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水溶此举不是弃卒保车呢?”
钱英翻来覆去想了半晌,才问林涧是不是薛蟠是卒贾政是车,林涧已经坐下来翻看书册了,闻言瞧了他一眼,淡声一笑叫他自己想。
左右林涧已有决断,水溶的心思犹如雾里看花时隐时现,钱英自己捉摸不透,但他想他家少爷肯定是瞧得清清楚楚的,遂不再多想了。
钱英想起自己无意打听到的另外一件事,便又沉声道:“少爷,都中已有流言,说您是大皇子之事背后的布局者,为的就是要替太子殿下排除异己,不但利用了圣上,还引诱大皇子作乱犯上,您是想要在朝中一家独大,是想要除掉开国功勋,让林家的势力在军中独占鳌头。”
林涧将手中书册放下,抬眸瞧着钱英漫不经心的笑道:“这话你方才不是在林姑娘跟前提过了么?我听见了,这会儿又说一遍做什么?”
钱英是心里头着急,林姑娘的事情尚未出来林涧便已安排好一切,一切都再无后顾之忧。可事到临头,轮到林涧这里,林涧却对外界留言不管不顾,不加控制,钱英几乎可以预见,若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月,都中这样的流言将甚嚣尘上,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钱英甚至都忍不住觉得,林涧是有意不加控制这样的流言,就为了让他的流言盖过林黛玉的流言,毕竟这一黑一白,一张一弛,更能衬托林姑娘与林如海的光风霁月才情风骨。
对于钱英这样的想法,林涧不过付之一笑,反而觉得他想的太多了。
林涧将书案上看过的书册挑拣一番,理出两摞书册来,便同钱英一人一摞又抱回小书房里。
刚放好书册,小陈就从外头进来了。
“少爷,太子府那边打发人过来了。”
小陈道,“太子殿下想问问少爷,林姑娘的事情,殿下那边有什么可帮忙的。”
林涧挑眉:“殿下素知我的性子,但凡动了我的人,我自有法子要以牙还牙,可不会平白咽了这口气,更不会请旁人帮忙。若真要帮忙,我自会开口的。太子殿下何须派人过来询问?”
小陈被林涧盯了半晌,最后受不住林涧审视的目光,还是从实说了:“来的人确实是太子府的人。可这些话并不是太子殿下说的,属下再三问过了,是元嘉公主怕这事儿传扬开来林姑娘会吃亏,所以才托着太子府的人过来问问。因怕少爷误会,又怕少爷不肯应下,才说是太子殿下所言。”
小陈说,不只是元嘉公主怕林姑娘吃亏,太子妃殿下也怕林姑娘因此受到影响,也很愿意帮忙,只是太子殿下素来知道林涧的为人,知道这事林涧必有自己的安排,所以才不曾插手此事。
林涧听了,垂眸沉吟片刻,而后抬眸问钱英:“上回你说,冠礼那日,元嘉公主曾经同林姑娘说过话,林姑娘似乎还同她谈得不错?”